林远在树影间穿行,动作轻盈如猫。他刻意避开梁军的巡逻路线,从侧面迂回接近那处高地。随着距离缩短,火炮的细节越发清晰,林远难以想象,大梁是如何在生产力孱弱的这个时代造出这么一个大家伙的。
高地上,约三十名精锐士兵将火炮团团围住。他们身着铁甲,手持长矛,警惕地巡视四周。一个穿着文官服饰的中年男子正在炮旁指手画脚,似乎在指导士兵们调整角度。
“对准汴梁南门,明日寅时发射。”
文官的声音随风飘来,
“陛下有令,一发破城后,全军压上。”
林远眯起眼睛。寅时,也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时候守军最为疲惫,若城墙再被轰开缺口,李存勖确实难以抵挡。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借着夜色的掩护,已经潜行到距离火炮不足百步的一处灌木丛后。从这里能看到,火炮旁堆放着数十个木箱,想必是火药和炮弹。
守卫比预想的还要严密。正面强攻显然不智,林远思索着对策。忽然,他注意到高地下方有一条小溪流过,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王彦章?”
只见王彦章带着几位亲兵来到这里,对着那些守卫说了几句后,那些守卫全都呆滞在原地,最后散开。
他正思索着这是在干什么,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几乎是本能地,林远向前一滚,同时抽出腰间长剑。
“锵!”
金铁交鸣声中,一柄短刀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将他的衣袍划开一道口子。
“反应不错。”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林远定睛看去,只见钟小葵就在自己身后二十步左右,
“钟小葵?”
“想不到你敢一个人潜入大梁军营,林远,这一次,你死定了。”
“我们见了面就非得打架吗?”
“哦?那不知林大侠深夜造访我军营地,不知有何贵干?”
“来取你们那尊害人的铁疙瘩。”
“这可不行。”
钟小葵摇头,
“明日还要靠它轰开汴梁城门,你走吧。”
林远不再废话,剑尖直指钟小葵咽喉:
“那就试试看你能不能保住它。”
钟小葵尖笑一声,身形突然如鬼魅般晃动,银线划出数道蓝光,从不同角度袭向林远。她的招式诡异刁钻,每一刀都直奔要害,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林远沉着应对,长剑在身前织出一片剑网,将银线尽数挡下。两人交手十余招,大军那边传来异响。
“发生了什么?”
钟小葵无暇顾及林远,翻身上马向着军营而去。
钟小葵踏入梁军大营时,马蹄声在空荡荡的营地中显得格外刺耳。她勒住缰绳,狐疑地环顾四周,营帐依旧林立,篝火尚未熄灭,一口大铁锅中稀粥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可整个军营竟空无一人。
“士兵呢?”
钟小葵翻身下马,手指轻抚过灶台边缘,米汤还是温热的。她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不好!”
她迅速跃上马背,调转马头向营地后方的高地疾驰而去。风吹起她的黑袍,眼下这情形,恐怕已经出了大变故。
高地上,那尊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依然矗立,林远思考着该怎么解决这尊大炮,突然,整个木车都移动了一些。
王彦章独自一人,正用尽全力推动着数吨重的炮台。他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铁甲下的肌肉块块隆起,额头上的汗珠在月光下发亮,炮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向悬崖边移动。
“怎么推不动了?”
王彦章喘着粗气,疑惑地停下动作。他绕到炮架另一侧,赫然发现一个身着蓝袍的年轻人正背靠木车,抵住了炮架的移动。
“王将军,这是在干什么?”
年轻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眼神锐利如刀。
王彦章显然认出了对方,他沉下脸,
林远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站直身体。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面前不是威震天下的铁枪王彦章,而只是一个普通路人:
“王将军都把军队遣散了,想必也是对大梁彻底失望了。”
王彦章望向悬崖方向,沉默如山岳。
许久,这位梁国名将才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这火炮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我不能留着它。”
林远顺着王彦章的目光看向那尊巨炮。炮身上镌刻的神威无敌大将军几个字在夕照下泛着血一般的光泽:
“害人性命的不是火炮,是使用它的人。要是在圣明的人手中,这火炮就可以成为保护天下百姓的利器。”
王彦章嗤笑一声:
“呵呵,你一个人,可没办法把它带回岐国。”
“带不回去,我就毁了它吧。”
林远直视王彦章的眼睛,
“王将军,你也跟我回岐国吧,你是个帅才,岐王会重用你的。”
“不。”
王彦章的拒绝干脆利落,他摇头时铁盔下的白发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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