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新地平线”公司，那间专门为“神威之心”配套建设的、最高保密等级的“理论计算与模拟中心”。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一场小范围的、但却意义重大的“开题会”，正在进行。

与会的，是“新地平线”最核心的理论与软件团队。

陈默坐在主位上。

他的左手边，是林浩、高翔、徐涛，这三位，已经功成名就的“元老”。

而他的右手边，则坐着张念和李沐珂这两位脸上还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的“新兵”。

“从今天起，”陈默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响，“‘高温超导理论攻关小组’，正式成立。”

“这个小组，由我亲自负责。”

“张念，李沐珂，你们两个是这个小组的核心执行成员。”

“是，老师！”两位新人，立刻挺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了既荣幸又忐忑的神色。

他们知道，自己即将参与的，是一场挑战世界最顶尖难题的、真正的“圣杯战争”。

“而林浩、高翔、徐涛，”陈默的目光，又转向了另外三人，“你们，是这个小组的‘顾问团’。你们有你们自己的主战场。你们只要为这个新项目，提供必要的理论指导、算力支持、和软件工程上的帮助就可以。”

“明白，老师。”三人齐声应道。

“好。”陈默点点头，然后，他看向了张念和李沐珂。

“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我要给你们立三条规矩。”

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这三条规矩，在项目没有取得阶段性突破之前，你们必须无条件地遵守。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一条，”陈默伸出了一根手指，“从现在开始，忘掉你们以前学过的、所有关于高温超导的所谓‘主流理论’。”

“特别是，”他加重了语气，“美国斯坦福大学，艾伦·卡普兰团队，那篇发表在《Nature》上的、被奉为‘经典’的文章。从今天起在我们的实验室里，它不再是‘经典’。它是我们需要去公开挑战，并且最终证明其是‘错误的’……第一个靶子。”

“啊？”

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在听到，陈默这条堪称“离经叛道”的规矩时，张念和李沐珂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呼。

那可是《Nature》啊！

那可是目前定义了整个领域，近十年研究方向的“奠基之作”啊！

而现在他们的导师，竟然，让他们从一开始就以“推翻”它为目标？

这已经不是科研了。

这简直就是向整个学术界的权威公然宣战！

陈默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条规矩，从今天起到我允许为止。你们不准以任何形式，去查阅、参考近五年之内所有与高温超导机理相关的学术文献。”

“为什么？”这一次，连一向沉稳的理论派，张念都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不参考最新的文献我们不就成了‘闭门造车’了吗？我们怎么知道，国际上最新的研究进展走到了哪一步？”

这几乎违背了，所有科研人员都必须遵守的基本准则——“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因为，”陈默的回答，简单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我不需要你们站在别人的肩膀上。”

“我要的，不是对现有理论的修修补补。我要的是一条，全新的、没有任何人走过的、只属于我们自己的路。”

“我不想你们那还没有被完全塑造的、充满了可能性的思想，被那些已经被我证明是‘错误’的、所谓的‘主流思想’，所污染。”

“你们的脑子，必须是一张白纸。一张可以用来绘制全新宇宙的……白纸。”

这番话，让张念和李沐珂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似懂非懂。

但是他们却从陈默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属于开创者的、绝对的自信。

“第三条，”

陈默，伸出了，最后一根手指。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你们在项目初期，唯一的、可以参考的资料，就是我昨天，给你们的那块旧硬盘和文件。”

“我知道，”他看着两人，缓缓说道，“高翔，已经用‘神威之心’，初步验证过了。那套尘封了多年的‘旧理论’，是一个‘失败’的模型。它无法解释强关联体系中的实验现象。”

“而你们的任务，就是亲手把这个‘失败’，原原本本地复现一遍。”

“我不要你们，跳过任何一个步骤。你们，可以用最笨的办法，把当年我走过的每一条弯路，都重新再走一遍。把当年，我犯下的每一个错误都重新再犯一遍。”

“我要你们，深刻地体会到那种，理论的大厦在现实的证据面前轰然倒塌的……‘失败感’。”

“因为，”陈默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郑重，“只有你们真正理解了，那条路为什么是错的。你们才有可能，找到那条通往正确的、全新的道路。”

“我的规矩，说完了。”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已经被他这“三板斧”，给彻底镇住的年轻人。

“有问题吗？”

张念和李沐珂，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混杂着巨大困惑、巨大压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的……复杂情绪。

他们的这位导师，究竟，要带他们，去打一场，怎样艰难，又怎样伟大的……战争。

那是一场彻底的、不破不立的、向死而生的……思想革命。

“……没有问题！”

许久，两人才缓缓地站起身对着陈默，重重地点了点头。

声音虽然还有些干涩。

但眼神却已经变得无比坚定。

一旁的林浩、高翔和徐涛，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新地平线”这艘，已经征服了一片海洋的巨轮。

也终于，在陈默这位，最坚定的船长的引领下。

向着那片，更加深邃、也更加波澜壮阔的、全新的未知海域。

再次，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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