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凯文·张,返回酒店的专车上,气氛不再凝重,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于观赏戏剧般的玩味。
窗外,波士顿的璀璨夜景飞速后退。车内的林浩、高翔和徐涛,正在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一周之内,三百多项专利……”徐涛摸着下巴,第一个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哈特曼这是被咱们打傻了吧?病急乱投医啊。他以为现在还是二十年前,随便画个圈就能把我们圈死?”
“这是典型的‘专利灌水’和‘焦土战术’。”高翔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道,“大部分专利,估计连最基本的审查都过不了,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给我们制造法律上的麻烦。手段,很脏,但也很……无力。”
是的,无力。
在凯文·张说出这个消息的瞬间,他们心中,除了对哈特曼反击速度之快的些微惊讶外,并没有什么担忧或恐惧。
正如陈默教授在晚宴上所说,时代,已经变了。
当你的技术,已经领先到足以被国家视为“国之重器”的战略级项目时,一个跨国公司的商业手段,在绝对的国家实力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哈特曼和“泰坦动力”,依旧沉浸在他们旧日荣光所编织的梦境里,以为自己还是牌桌上的主角。殊不知,在已经苏醒的东方巨龙眼中,整个欧洲绑在一起,现在也只能勉强挤在“小孩那桌”了,更何况他区区一个公司?
林浩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那片繁华却又略显陈旧的城市,心中涌起的,不是危机感,而是一种巨大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荒谬感。
他想起了那句话:当我想毁灭你时,与你何干?
哈特曼的挣扎,在他们看来,更像是一只螳螂,对着驶来的高速列车,奋力地举起了自己的前臂。可笑,而又可悲。
回到酒店的行政套房,苏晓月早已泡好了热茶在等他们。看到几人回来时那轻松的神情,她就知道,晚宴,进行得很顺利。
“都过来,开个会。”陈默教授脱下外套,语气平静地说道,“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你们都清楚了。”
客厅宽大的沙发上,这次波士顿之行的核心成员——陈默、林浩、苏晓月、高翔、徐涛,围坐在一起。
这,是一场决定未来的会议。
陈默没有隐瞒,他将凯文·张带来的消息,以及哈特曼那可笑的“专利绞杀”计划,当成一个饭后趣闻般,复述给了苏晓月。
苏晓月听完,只是淡淡一笑:“意料之中。不过是丧家之犬最后的狂吠罢了。”她常年在欧洲交流,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旧日帝国面对东方崛起时,那种复杂而又无力的心态。
“好了,敌人的事情,就到此为止。”陈默的声音,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我们不关心失败者如何哀嚎。我们只关心,胜利者,下一步该走向何方。”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那块巨大的移动白板前,拿起笔。
“首先,我们要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知。”他没有先谈商业,而是回到了技术本身,“我们在波士顿,向世界展示了一个伟大的、颠覆性的物理现象。但是,从‘现象’到‘产品’,从‘理论’到‘应用’,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两个词:
1. 尺寸限制(Size Limitation)
2. 材料加工性能限制(Machinability & Formability Limitation)
“第一,尺寸限制。”陈默解释道,“我们目前所有的‘神迹’,都发生在一毫米厚度以下的、薄带状的样品上。这是因为,只有极高的冷却速率,才能形成非晶。但现实世界中,绝大部分工程部件,比如发动机叶片、轴承、结构钢,都是大尺寸的块体。如何在我们这套理论的指导下,开发出大尺寸的、同时具备自修复能力的块体合金,这是我们面临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技术壁垒。”
“第二,材料加工性能限制。”他指向第二个词,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一块材料,即便性能再好,如果它无法被有效地切削、焊接、塑性成型,那它就永远只是一块昂贵的‘石头’,无法变成我们需要的零件。非晶合金,由于其特殊的亚稳态结构,在焊接时极易发生不希望的晶化,在切削时刀具磨损严重,在冲压成型时又容易开裂……这些都是世界性的工程难题。如何解决这些加工性能上的限制,是我们从‘实验室’走向‘工厂’,必须跨越的第二道鸿沟。”
陈默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因波士顿大捷而有些亢奋的头顶。
是的,打败哈特曼,不值一提。但战胜材料科学和工程学本身的这些根本性难题,才是他们永恒的课题。
“为了解决这两个核心问题,”陈默的语气,开始变得昂扬,“还记得在国内已经申请的两个国家级的、千万级别的纵向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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