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默那声“总攻开始”的号令下达后,整个806实验室,便像一艘进入了跃迁航道的星际战舰,瞬间进入了超高速的运转状态。
计算组那边,高翔、秦峰、徐涛三人,几乎是将铺盖搬到了超算中心。他们每天,都在为了构建那个前无古人的“力-热耦合”算法模型,而进行着殊死的搏斗。白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和代码框架,充满了技术宅独有的、硬核的浪漫。
而实验组这边,则面临着一个更具体、也更棘手的“工程学”难题。
林浩和韩立阳的任务,听起来,似乎只是将几台现成的设备,“整合”到一起。但只有真正动起手来,他们才明白,这其中的难度,远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搭积木”。
这,是在一个直径不足三十厘米的、极其狭小的SEM真空腔体内,去搭建一个,需要同时满足“极热”与“极冷”、“高真空”与“高应力”、“光学”与“力学”等多重矛盾需求的、超高精度的微型“战场”!
“不行,这个方案,还是不行!”
在806实验室的设备搭建区,林浩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刚刚由韩立阳绘制完成的三维结构模型,皱着眉头,再次,按下了“Delete”键。
这已经是他们在过去一周里,否决掉的第十七个设计方案了。
“林……林师兄,”韩立阳看着又一次被清空的设计界面,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沮丧,“我们……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他指着屏幕上,那个被虚拟放置在SEM样品台中央的、微型低温拉伸杜瓦瓶,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
“您看,这个杜瓦瓶,为了维持液氮的低温,它的外壁,必须是高真空的绝热层。但是,我们要引入的那个高能激光器,它的脉冲能量,高达每平方厘米几千焦耳!这么高的能量,一旦有千分之一的散射光,照射到杜瓦瓶的焊缝上,就足以,在瞬间,破坏它的真空,导致液氮泄露,甚至爆炸!”
“而且,”他又指向模型的另一端,“为了让X射线能够穿透,样品台的很多部件,都必须用轻质的铍合金。但铍合金,在低温下的热胀冷缩效应,又非常严重。拉伸台一降温,整个光路,就全都会因为热变形而跑偏!根本不可能,实现精准的对中!”
高温,与低温。
高真空,与高应力。
光学精度,与力学稳定性。
这几个,在物理学上,几乎是“水火不容”的极端条件,此刻,却被强行地,要求在一个巴掌大的空间里,“和平共处”。
这,已经超出了常规工程设计的范畴。
这,更像是一个,违背了物理学基本定律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连续一周的失败,让一向干劲十足的韩立阳,都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他感觉,他们,或许,是在挑战一个,根本无法实现的目标。
林浩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空空如也的设计界面,眉头,紧紧地锁着。
他知道,韩立阳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确实,陷入了一个,用常规思路,根本无法破解的“死局”。
“你先去吃饭吧。”许久,林浩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再,一个人,想一想。”
“可是,师兄……”
“去吧。”林浩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说。
韩立阳看着大师兄那张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中,却依旧燃烧着一团不屈火焰的脸,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带上门,离开了实验室。
整个806实验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和林浩,那一声,沉重的呼吸。
他没有再去打开那个设计软件。
只是,拿出一张巨大的白纸,铺在桌上,又从笔筒里,拿出了一把自己最称手的、0.3毫米的自动铅笔。
他闭上眼睛,整个“激光-低温-拉伸耦合系统”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零件,都像一个透明的三维模型,在他的大脑中,缓缓地,旋转着。
高能激光束,从哪个角度,以怎样的聚焦方式射入?
液氮杜瓦瓶,如何,在保持低温的同时,又能“隔绝”激光带来的巨大热冲击?
整个样品台,如何在承受拉伸载荷和巨大温差的双重考验下,依旧,保持微米级的、纹丝不动的稳定性?
一个个问题,像一团团乱麻,在他的脑中,纠缠,碰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由昏黄,变为深蓝,最终,彻底,沉入了如墨的黑暗。
林浩,却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尊入定的石佛。
他知道,常规的思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要想破局,他必须,跳出所有教科书上的、现成的框架。
他需要,回到最底层的、最本源的物理原理——热力学、材料力学、光学——然后,用一种全新的、前所未有的方式,将它们,重新“组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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