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严肃起来:“孤要你在那里铸出的第一样东西,不是铁剑,而是铁犁。你要让那里的蛮夷之人知道,铁器能开垦荒地、能织布裁衣,能让庄稼增产、百姓饱腹,而非只用来铸造兵器、杀戮生灵。孤要你在每一把铁犁上,都刻上‘华夏赵氏’四个字,让大夏之地的百姓,知道何为华夏的工匠之魂,何为姜太公所说的‘正德、利用、厚生’。”
赵鞅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小铁锤——这是他从晋国带来的唯一信物,锤头刻着“赵氏”二字,是祖父亲手传给他的。此刻听了熊旅的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仿佛又回到了绛邑的冶铁作坊,听着熔炉的轰鸣、铁砧的敲打声。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臣赵鞅,谢大王恩典!臣定让大夏的铁器刻上华夏印记,让那里的荒地变成良田,让赵氏的冶铁手艺,在海外传扬下去,不负大王‘厚生’之教!”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儒冠的少年从队列中走出,是鲁国诸侯的幼子姬诵。他今年不过十六岁,当年鲁国覆灭时,他正在曲阜的孔府跟着孔子的弟子子夏研习周礼,如今手中还抱着一卷用帛布写就的《诗经》,帛布边缘已被磨得发白,显然是时常翻阅。
“大王,臣有一请。”姬诵拱手行礼,动作标准的“士相见礼”,声音虽轻,却带着坚定,“臣不愿去南洋洲,也不愿去大夏之地——臣愿带着鲁国的儒生,去舆图东侧更远的岛屿,那座标注着‘澶洲’的大岛。先祖周公制礼作乐,在曲阜制礼、作《周官》,本为教化万民、使天下归仁。如今华夏归一,然海外蛮夷之地,仍不知君臣、父子、夫妇之礼,仍以刀耕火种为生,不知圣贤之教。”
他举起手中的《诗经》,眼中满是恳切:“臣愿带着《诗》《书》《礼》《乐》,带着曲阜孔府的礼器——包括那套青铜编钟,去澶洲建立学宫,就叫‘鲁礼学宫’。臣要教蛮夷子弟识汉字、读圣贤书,教他们行‘冠礼’‘婚礼’,教他们吟‘关关雎鸠’‘周虽旧邦’,让他们知道‘不学礼,无以立也’,让他们明白‘仁者爱人’的道理。这不是臣的‘赎罪’,而是臣作为周公后代,应尽的责任——先祖的礼,本就该传遍天下。”
熊旅看着姬诵眼中的恳切,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卷泛黄的《诗经》,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孤准了。孤给你五十名儒生、百卷典籍——包括你要的那套青铜编钟,再给你十艘海船,船上装满了笔墨纸砚、祭祀用的牺牲、耕种用的农具。你去澶洲建学宫,不仅要教礼仪,还要教农耕、教纺织。孤等着你的消息,等着有一天,澶洲的学子能捧着《诗经》来郢都,与楚国的学子论道;等着有一天,那里的百姓能行周公之礼、奏华夏之乐——那时候,便是你们姬氏宗族真正的荣光,也是华夏文明真正的远播。”
姬诵深深躬身,将手中的《诗经》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着先祖传下的使命:“臣,谢大王!臣定让礼仪之花开遍澶洲,不负大王所托,不负先祖周公之教!”
有了姜昭、赵鞅、姬诵的带头,其他诸侯子弟也纷纷上前领受谕旨。越国少女姒月,是越王勾践的旁支孙女,她领了去夷洲教百姓种水稻的差事——越国本就擅长水田耕作,她要将越国的“双季稻”种带去夷洲,教那里的百姓筑堤引水、育秧插秧,让他们不再靠渔猎为生;燕国公子姬垣,是燕召公的后裔,他领了去北方海外岛屿牧马的任务——燕国的“辽东良马”闻名天下,他要在岛屿上建立牧场,改良马种,让华夏的良马在海外繁衍;韩国公子韩平,则领了去南洋洲烧制瓷器的差事——韩国的“郑韩瓷”以“白如玉、明如镜”闻名,他要带着陶匠去那里建窑,让海外的百姓用上华夏的瓷器,知道何为“礼器之用”。
熊旅看着眼前这些原本惶恐不安的青年,如今一个个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微微感慨——这些诸侯后代,若只是圈禁起来,只会成为楚国的隐患,只会让他们怨恨楚国、记恨“九州归一”;如今让他们带着宗族、带着祖业、带着文明去海外开辟,不仅能消除隐患,更能让华夏的血脉——姜氏的盐、赵氏的铁、姬氏的礼、姒氏的稻,顺着海洋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这不是“流放”,而是“传承”,是让华夏的根,扎得更深、更广阔。
内侍们将刻着“华夏”二字的铜符一一交到诸侯子弟手中——这铜符一面刻着封地的方位与地理特征,比如姜昭的铜符上刻着“南洋洲滩涂,煮盐之地”,一面刻着楚国的“熊”字国徽。凭此符,他们可调动沿途楚地的粮草、船只,可在海外封地自行管理百姓、制定律法,只需每年向楚国缴纳“贡赋”——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海外的特产、开垦的土地亩数、教化的百姓人数,是让楚国知道,他们在海外过得很好,华夏的文明在海外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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