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替我在他犯浑时揪他耳朵?"
"我。"
清冷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林诗音不知何时跪了下来,玄色的华山剑穗扫过满地碎月饼。
她向来端着的脊背弯成最虔诚的弧度,发间的玉簪碰在青石板上,"叮"的一声。"我替你看他。"她仰头,眼尾泛红,"他宿醉耍酒疯,我会拿剑鞘敲他膝盖;他给姑娘们治伤动手没轻重,我会在他药箱里藏辣椒粉。"她吸了吸鼻子,"他要是敢忘了你..."声音突然哽住,"我就每天在他床头插一束白芷花,插到他记起为止。"
白芷的手指松了。
她望着林诗音,像是透过这张清俊的脸,看见千年前那个总把糖人塞给小叫花子的自己。
李云飞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抖,像一片落在他心口的叶子,沾了露水,重得要命。
"阿芷。"他低头,鼻尖蹭过她发顶的桂花油香,"你走后,我会在院子里种满白芷花。
春天抽芽时,我蹲在地里给它们浇水;秋天开花了,我摘最白的那枝,供在你牌位前。"他喉结滚动,"你说过想嫁我,可那时候太穷,连喜服都买不起。
现在我有九灵盟的聘礼了..."他捧起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哭花的妆,"可我更想看见你笑着说,'阿云,我走了,你要好好活'。"
白芷突然哭出了声。
那哭声不像之前的尖锐,倒像个终于被允许撒娇的姑娘,肩膀一抽一抽的,把李云飞前襟哭湿了好大一片。
幻境里的并蒂莲跟着她的抽噎轻轻摇晃,红绸上的"囍"字慢慢褪成淡粉,像被泪水泡软了。
忘忧的琴音突然拔高,又缓缓落进心尖。
白芷的身影开始透明,喜服上的金线变成流动的光,连睫毛上的泪都凝成了星星。
她抬手,指尖碰了碰李云飞的鼻尖——和千年前他偷她糖葫芦时,她戳他的动作一模一样。"这一世..."她笑了,眼尾的泪在消失前闪了闪,"我不欠你了。"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散成了漫天星子。
那些光粒裹着桂花油的甜香,钻进李云飞的衣领,落进林诗音捧着的白芷花盆,最后飘向幻境顶端的月亮。
"该走了。"忘忧转身时,发间的忘忧花也散了,化作点点荧光。
一直缩在墙角的梦影突然冲过来,抓住白芷消失的那片空气,却只抓到一把星光。
她抬头看向忘忧,眼眶里全是光,最后轻轻摇头,跟着消散了。
幻境开始崩塌。
供桌"轰"地碎成齑粉,红烛的火苗被卷进风里,像一群惊慌的萤火虫。
苏媚扑过来拽住李云飞胳膊,慕容雪护着怀里的白芷苗,林诗音握着他另一只手。
一股温暖的力量裹住众人,等再睁眼时,他们已经站在九灵盟的演武场上,头顶是真实的夜空。
李云飞仰头,看见一颗特别亮的星子正往北方飘。
他摸了摸颈间的平安扣,突然笑了——那是白芷亲手编的,线都磨毛了,却还结实得很。
"小心!"苏媚突然拽他后退。
寒风骤起。
演武场中央的青石板"咔"地裂开,黑雾像活物般涌出来,带着腐肉混着血的腥气。
李云飞的青竹笛自动出鞘,在掌心震出嗡嗡的颤音——是玄空的气息,比之前更重了十倍。
"盟主!"远处传来弟子的惊呼。
李云飞没回头。
他盯着那团黑雾,拇指抹过笛身的刻痕,突然听见耳边飘来一声极轻的"吱呀"。
像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混着若有若无的红绸摩擦声。
他侧头,看见演武场角落的雾里,飘着半盏红灯笼,上面的"囍"字被雾水洇得模糊,却还能认出笔锋——是幻境里那张喜服上的绣样。
"李云飞..."
沙哑的女声从雾里飘出来,带着股说不出的缠绵与怨怼。
他握紧了青竹笛。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演武场陷入黑暗。
只有那盏红灯笼还亮着,在雾里一明一灭,像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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