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簌簌落在聚义厅的青瓦上,染白了檐角悬挂旗帜。一名喽啰跌跌撞撞闯入聚义厅,蓑衣上的积雪尚未化尽,便将沾着泥渍的密信呈给王伦:"寨主!朱头领从汴梁传来的——童贯、高俅在朝堂上吵着要剿梁山,却被王黼那群人拿银钱缺口死死拦住,如今这事竟悬而未决!"
上午的阳光斜斜照进聚义厅,将王伦手中的信纸镀上一层金边。他逐字读完密信内容,忽然仰头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休憩的麻雀。"蔡京、王黼这六个老贼本就心怀鬼胎,再算上急着立功的高俅,倒好,凑成一出'非常六加一'的闹剧!"他将信纸重重拍在檀木桌上,震得案头茶盏中的茶水泛起涟漪,"满朝皆是蛀虫,大宋的根基早被啃得千疮百孔,这般朝廷,岂能不亡?"
日头西斜,暖黄的光晕透过雕花窗棂,将王进的屋子染成琥珀色。屋内药香袅袅,安道全屏气凝神,银针刺入穴位的动作轻稳如蝶。自从将王伦传授的合欢花、酸枣仁配入药方,王进苍白的面颊已泛起淡淡血色。
吱呀一声,木门轻启。正见王进倚在窗边,手中攥着一方褪色的丝帕——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阳光勾勒出王进单薄的轮廓,他望着远处山峦的眼神空茫,仿佛还困在那场血色未散的噩梦中。
王伦跨过门槛,靴底碾碎一片一片初雪。他望着王进单薄的背影,指尖抚过狐裘柔软的毛领——这是柴进去年遣人送来的贺岁礼,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泽。"王教头,"他将狐裘轻轻披在对方肩头,暖意裹住那嶙峋的肩胛骨,"这长白山的狐绒最是御寒,且安心养着。"窗外寒风掠过树梢,摇响檐下铜铃,王伦握紧腰间剑柄,目光如炬:"你母亲的血不会白流,高俅欠下的债,咱们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隔壁的药庐里,安道全正在进行新的实验。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里面浸泡着捣碎的大蒜,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哥哥!"看到王伦进来,他兴奋地说道,"您说的大蒜素果然神奇!用它处理过的伤口,不仅愈合快,而且很少痈肿!"葛洪《肘后备急方》只说捣蒜敷痈肿,却未料到这般研磨,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药庐的雕花窗半开着,却挡不住刺鼻蒜气翻涌。安道全正蹲在满地陶罐间,粗布围裙沾满褐色汁液,手中捣药杵起落如飞。数十个陶瓮里,捣碎的蒜瓣在清水中泛着青白色泡沫,蒸腾的雾气在梁间凝成细密水珠。
王伦看着安道全沾满草药的衣襟和发亮的眼睛,欣慰地点点头。离开药庐后,他信步走到罗韵父女的居所。只见罗韵正在窗前作画,素色的襦裙随风轻摆,发间的玉簪泛着温润的光。察觉到有人,她转过头,脸颊微微泛红:"寨主请进,父亲刚煮了新茶。"
屋内,罗世昌热情地招呼王伦坐下。看着罗韵温婉的模样和罗世昌信任的眼神,王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当晚,他便请来乔道清。
乔道清铺开泛黄的星图,口中念念有词,许久才抬起头:"哥哥,五月二十,天喜星与红鸾星交相辉映,是百年难遇的良辰吉日,最宜婚嫁。"
王伦摩挲着腰间的龙泉剑,剑穗上的红绸轻轻飘动:"好,就定在这天。"
此后的日子里,王伦一边筹备婚事,一边加紧山寨建设。武器作坊中,工匠们日夜赶工,改良后的梁枪、梁弓、梁弩焕然一新;水寨内,阮氏三雄训练水军,战船在湖面上来回穿梭,掀起层层浪花。
一日,王伦巡视山寨时,看到一群孩童在雪地里嬉笑打闹,心中一动。这些孩子也到了该读书识字的年纪,自己有太多的事了,他沉思良久,目光投向北方:"或许是时候去大名府一趟,请许贯忠先生出山了。只是眼下天寒地冻,还是等开春再说。"
腊月的北风卷着细雪掠过梁山泊,王伦的房间里内却暖意融融。王伦铺开素白宣纸,狼毫饱蘸徽墨,在烛火摇曳中伏案疾书。每一封信笺都写得极慢,笔尖在"别来无恙"四字上反复晕染,仿佛要将这半年的牵挂都融进墨迹里。
"朱贵兄弟见字如晤:东京市井可还顺遂?总......"写到此处,他忽想起朱贵扮作酒店掌柜潜伏京城的模样,嘴角不禁上扬。另一张信笺上,给江陵李助的字迹则刚劲许多:"贤弟在荆襄诸事操劳,盼五月春深时,共饮梁山水泊的临渊酿。"
火漆封印时,他特意用梁山虎头印按出纹路,又在每封信中夹入一小包自制的蒜香药末——这是安道全新制的金疮药,特意嘱咐带给在外奔波的兄弟。王伦望着案头堆叠的信札,仿佛已看见众兄弟相聚时的热闹场景,手中的龙泉剑穗也在烛光中轻轻摇晃。
年关将至,柴进派人送来一份厚礼。箱子打开,里面不仅有金银绸缎,还有各种药材,以及几幅珍贵的图卷。王伦抚摸着这些礼物,心中感动不已。
寒风卷着残雪扑进聚义厅,李助的回信先到了。王伦展开李助的信笺时,指尖突然微微发颤。"酆泰"二字如烙铁般烫眼——那可是王庆麾下令官军闻风丧胆的双锏猛将,曾在南阳城外连破七座营寨。他的目光在"愿投效梁山"几字上反复游移,仿佛要将墨迹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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