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的雨季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砸在老街那些残破的屋檐上。雨水裹挟着硝烟味,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潮湿的网。
李拥军像一只猎豹一样,静静地蹲伏在废弃百货大楼的顶层。他的身体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仿佛与这座破败的建筑融为一体。雨水不断地从他的钢盔上滑落,沿着迷彩布流淌而下,最终在狙击枪的瞄准镜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嘴里嚼着槟榔,那股浓烈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槟榔的苦涩汁液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带来一种独特的刺激感。
“冷哥,白家那帮龟孙子都缩在酒厂里呢。”李拥军对着无线电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仿佛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狩猎。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机,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质感,仿佛在与手中的武器建立某种默契。
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冷艳锯那略带沙哑的笑声,“急啥子嘛?让他们再哆嗦一会儿噻。张老实,无人机到位没得哟?”紧接着,电台里传来张老实那兴奋得有些变调的声音:“报告队长,‘小蜜蜂’已经就位咯!”
“哈哈,要得要得!”冷艳锯满意地大笑起来,“快给老子看看白家二少爷在搞啥子名堂。”
过了一会儿,张老实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他的语调中充满了惊讶:“嚯哟,好家伙,白家二少爷正在给手下发金条哦!”
听到这个消息,李拥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的槟榔渣直接喷在了枪托上,“这是准备拿金条来当买路钱啊?”
与此同时,白家酒厂的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雪茄和威士忌混合的浑浊气味。水晶吊灯在炮火的余震中不停地摇晃着,将白应仓那因愤怒而扭曲的影子,投射在镶着金边的墙纸上,显得格外诡异。
白应仓的脸色涨得通红,他一脚狠狠地踹翻了面前的红木茶几,茶几上的雪茄烟灰缸应声落地,摔得粉碎,烟灰像骨灰一样撒了一地。
“他娘的!”白应仓的咆哮声在地下室里不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不是说好缅军的增援今天到吗?咋个还没得动静!”他的脖子上青筋暴突,仿佛有几条蚯蚓在皮下蠕动。
角落里,满脸是血的民团小头目缩着脖子,制服领口还别着白家发的纯金徽章。"二少爷,缅军...缅军说路上遇到德昂军的伏击..."
"放屁!"白应仓掏出那把镀金的勃朗宁手枪,枪管顶住对方太阳穴时,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下脉搏的狂跳。"老子每个月孝敬他们那么多钱,就换来这个?"他的唾沫星子喷在小头目脸上,"去,把地窖里那些美钞都搬出来!"
“轰!”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天花板上的灰尘如雪花般簌簌落下,吊灯也像是被飓风吹拂的树枝一般剧烈摇晃着。那原本明亮的灯光此刻在白应仓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了支离破碎的光影,仿佛他的世界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喊叫:“二少爷!不好了!人民军炸开了西墙!兄弟们已经快顶不住了!”这声音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白应仓的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转身如疾风般冲向保险柜。然而,他的手却因为过度的恐惧而不住地颤抖着,那些原本被他视为生命的金条,此刻也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从他的指缝间滑落,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白应仓完全顾不上这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他疯狂地拿过一张漂亮国的护照,塞进自己那件昂贵的阿玛尼西装内袋,仿佛这绿色的纸张能够带给他一丝安全感。就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那是一个温润的物体,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父亲临终前留给他的翡翠观音。这尊玉佛在他的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佛还带着父亲的体温。白应仓的动作猛地一滞,十年前那个雨夜的情景如电影般在他眼前闪现。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父亲在病榻上紧紧握住他的手,将这尊翡翠观音塞进他的手中,说道:“记住,人在做,天在看。”那时的他,年轻气盛,对父亲的话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再次摸到这尊佛像时,父亲的话语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尊翡翠观音就这样从他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清脆地摔在地上,瞬间裂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老街东巷街道上的弹壳,将它们冲进一个个弹坑中,积成了一滩滩血红色的水洼,仿佛是这片土地上流淌的鲜血。
在不远处,李拥军正踹开一间民房的铁门。那扇铁门因为长时间的锈蚀,发出一阵刺耳的呻吟,仿佛是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沧桑与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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