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寒芒入土入木,无声无息。但紧接着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毫无征兆地发生!虽然威力不大,但掀起的泥土碎石和烟雾瞬间弥漫了河岸!
法严被迫挥袖抵挡扑面而来的烟尘碎石,身形受阻。待烟尘稍散,只见那条梭子快船如同融入黑暗的水鬼,在船尾两个黑衣人奋力划动特制船桨下,已然如离弦之箭般射入宽阔的运河主河道,借着湍急的水流和浓重的夜色,迅速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只留下船尾搅动的漩涡和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河岸上,只余下寒山寺冲天的火光,遍地的尸体,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以及法严方丈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却充满了无尽愤怒与冰冷的僧袍。
冰冷的运河水,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透了岳镇海早已残破不堪的身躯,激得他残存的意识猛地一个激灵,从濒死的边缘被强行拽回一丝。刺骨的寒意反而压下了脏腑碎裂带来的灼痛。他本能地屏住残息,沉重的身体在浑浊的河水中下沉,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凉。
‘要死了吗?’ 一个念头闪过。不甘如同毒蛇噬咬。他猛地睁开眼,浑浊的河水刺激得眼球剧痛,但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凶悍再次被点燃!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得如此无声无息!
凭着对水流近乎本能的感知和多年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经验,他强忍全身筋骨寸断般的剧痛,仅存能动的左手在水中艰难地划动,试图减缓下沉之势,同时努力分辨着水流的方向和速度。上方,隔着浑浊的水体,隐约可见跳跃的火光和人影晃动,喊杀声、呼喝声变得沉闷模糊。他必须远离这片水域!
就在这时,一股相对强劲的暗流从侧面涌来。岳镇海心中一动,不再抗拒,反而放松身体,任由这股暗流卷着他,向着远离寒山寺河岸的方向潜去。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致命的伤势,口中不断涌出血沫,迅速被河水冲淡。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双重折磨下,如同风中残烛,时明时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炷香,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水流似乎平缓了一些。岳镇海感到肺部如同火烧,窒息感越来越强。他勉力抬头向上看去,水面上方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寒山寺方向的火光只剩下微弱的一点橘黄。岸边的喧嚣早已听不见了。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艰难地向上浮去。
“哗啦……”
一个湿漉漉、缠绕着水草的头颅终于破开水面。岳镇海贪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肺腑撕裂般的剧痛和呛咳。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水流带到了远离主航道的偏僻河汊。两岸是茂密的芦苇丛,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鬼影幢幢。远处,姑苏城的轮廓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的剪影。
暂时安全了……这个念头刚升起,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感便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挣扎着想向岸边靠近,但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冰冷的河水再次将他吞噬。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浸透血水、冰冷刺骨的衣领!
“嗬!好沉!” 一个苍老而带着浓浓市井气息的声音响起,带着惊讶,“老张头,快搭把手!捞到个‘水菩萨’!还有气儿!”
另一只同样布满老茧的手抓住了岳镇海的胳膊。两个身影合力,将岳镇海如同拖死鱼般,艰难地从冰冷的河水中拖上了一条破旧的小渔船船头。船身剧烈地摇晃了几下。
岳镇海瘫在湿漉漉、散发着鱼腥味的船板上,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口中不断溢出带着血沫的河水,神志模糊。他只感觉那两个模糊的人影凑了过来,似乎在翻看他的伤口。
“我的老天爷!这……这得是遭了多大的难啊?” 被称为老张头的老渔夫声音发颤,借着船头昏暗的渔灯,看着岳镇海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被水泡得发白的恐怖伤口,以及背上那道几乎将他斜劈开的巨大刀伤,倒吸一口凉气。
“管他娘的遭啥难!看这身板……啧,像是条硬汉子。” 先救人的那个声音稍显粗粝,听起来年纪也不小,但胆子更大些。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指快速在岳镇海颈侧探了探,又在几个关键伤口附近按了按,“还有口气,吊着命呢!老张头,把你那坛子舍不得喝的‘老烧刀’拿来!还有干净的布,快!”
老张头犹豫了一下,看着岳镇海惨烈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转身钻进低矮的船舱,摸索着捧出一个黑乎乎的陶罐和一叠虽然破旧但洗得发白的粗布。
粗粝声音的老者接过酒坛,拔掉塞子,一股浓烈呛人的劣质烧酒气味弥漫开来。他毫不犹豫,将烈酒直接倾倒在一大块粗布上,然后用力按在岳镇海胸前一处最大的伤口上!
“呃啊——!” 剧烈的、深入骨髓的灼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肉上!这非人的剧痛,竟奇迹般地再次将岳镇海从昏迷的边缘狠狠拽了回来!他猛地睁开眼,赤红的双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仅存的左手下意识地如同铁钳般抓向那老者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对方的骨头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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