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离开这个被祠堂阴影笼罩的村子,离开这个让他陷入绝境的地方,或许……才有一线渺茫的生机?或者,至少,死也能死得离这鬼地方远一点!
体力在飞速流逝。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跳跃的暗红斑点越来越多。左臂的沉重感越来越强,每一次摆动都牵扯着肩胛骨深处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剧痛。他能感觉到扳指内部那股冰冷的意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不耐烦,仿佛在质问:为什么停下?食物呢?更多的金属呢?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般的双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终于,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只要穿过这片小树林,就能踏上通往镇上的碎石路。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村口,踏入那片相对开阔的林地时——
一阵压抑的、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声,混合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气味,如同粘稠的毒雾,猛地从树林边缘弥漫过来!
沈默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瞬间沉入谷底!
只见树林边缘的空地上,歪七扭八地坐着、躺着十几个村民!他们大多是从祠堂那晚幸存下来的,或者后来进去帮忙收拾残局的人。此刻,他们的状态却极其诡异恐怖!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有的手臂缠着脏污的纱布,有的腿上裹着渗血的布条。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伤口!
无论伤口大小、位置,无一例外,都在发生着恐怖的异变!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肿胀发亮,如同熟透后即将溃烂的浆果!暗红色的脓液正不断从纱布边缘渗出,滴落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腾起带着硫磺味的白烟!脓液流淌过的地方,皮肤迅速变黑、坏死,如同被强酸腐蚀!
更可怕的是,这些伤口似乎正在“生长”!一些细小的、如同黑色线头般的活物,在翻卷的腐肉和脓液深处若隐若现,疯狂地蠕动!一些伤者的手臂或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肿胀、畸形,皮肤绷紧发亮,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痒…痒死我了…骨头里…有东西在钻…”
“冷…好冷…火…烧起来了…”
“救…救命…祠堂…诅咒…是诅咒…”
痛苦的呻吟、恐惧的呓语、绝望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人间炼狱的图景。浓烈的尸臭味和腐败的甜腥气浓得化不开,熏得人头晕目眩。
是尸婴的涎液!是祠堂里那无孔不入的邪气污染!它们如同最恶毒的瘟疫,正在这些伤者身上爆发!
几个还能勉强行动的村民,正用独轮车或门板,艰难地抬着几个伤势最重、几乎不成人形的同伴,似乎想送往镇上。看到从村里狂奔出来的沈默,尤其是看到他那条缠着纱布、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左臂时,所有人都如同见了鬼魅!
“是他!祠堂里爬出来的!”
“扫把星!离他远点!”
“滚开!别过来!”
恐惧瞬间压倒了痛苦,村民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躲避瘟疫源一般,连滚爬爬地向后退去,抬着的门板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上面一个浑身溃烂流脓的伤者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沈默僵在原地,如同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看着那些因他(或者说因祠堂)而饱受折磨、濒临异变的村民,看着他们眼中那刻骨的恐惧和憎恨,巨大的负罪感和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冰冷孤寂感,瞬间将他吞没。
就在这时——
嗡!!!
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在感受到前方那浓烈到极致的污秽邪气、痛苦和绝望的集体情绪后,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的震颤!
这一次的震颤,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贪婪的……兴奋!如同饕餮见到了满汉全席!
一股比之前吞噬铁器时更加冰冷、更加霸道、更加充满毁灭欲的吸力,如同无形的风暴,猛地从扳指核心爆发出来!目标直指前方那群正在被邪气侵蚀、痛苦哀嚎的村民!尤其是那些伤口溃烂、脓血横流的伤者!
这股吸力之强,甚至让沈默感觉自己的左臂不受控制地想要抬起!五指如钩,仿佛要隔空将那些污秽和痛苦全部攫取过来!
“不——!”沈默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死死压制住左臂的躁动!身体因为对抗而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全身!
他不能!他绝不能在这里失控!否则,他就是真正的魔鬼!
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些村民惊恐憎恨的目光,也不敢再看自己那只蠢蠢欲动的左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转身,不再奔向树林,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那条绕过村子后山、更加偏僻难行、但也能通往镇上的小路,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泥泞中狂奔,将身后村民的咒骂、哀嚎和那浓烈的邪气、痛苦,连同扳指那狂暴的贪婪吸力,都远远甩开!
身体已经到达极限。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左臂的沉重和僵死感如同冰冷的枷锁。但他不敢停!他怕一停下,扳指那冰冷的意志就会彻底压垮他,让他转身扑向那些村民,成为吞噬邪秽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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