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墨之茧

暗红色的雾气在篡命阁地板上蜿蜒爬行，像被斩首的蛇。陆沉的手还按在苏离破碎的胸膛上，指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细碎的金色代码。那些代码一接触空气就发出灼烧皮革的气味，在两人之间拉出无数道细丝。

"核心损伤率94%——"命书残页在陆沉太阳穴处迸出最后一串电火花，"你他妈...快..."

墨的七色净化光突然刺入这团混沌。无命者少女的指尖悬停在苏离眉心三寸，光晕却像撞上无形屏障般扭曲溃散。陆沉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景象——苏离每块碎裂的命格残片里，都蜷缩着一条半透明的秩序蠕虫。

"退后！"陆沉用手术刀划开自己左腕，血珠在空中凝成十二面晶体。但这次血晶刚成型就爬满裂纹，里面封印的命书核心代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整座篡命阁突然剧烈震颤。地板上暗红雾气腾空而起，凝成十二道兵器虚影。陆沉听见墨喉间挤出的气音，那是她成为哑巴后第一次试图发声。

"带他们走。"陆沉把正在瓦解的血晶拍进墨掌心，"去地下圣殿。"

墨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七色光从她指缝溢出，裹住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无命者们。最后一个少女抓住她衣角时，陆沉看见所有被净化者额头都浮现出玄机子的道纹——那些纹路正在渗出蓝光。

"走啊！"陆沉转身迎向凝聚成形的兵器虚影，手术刀在指间翻转出冷光。刀锋划破第一道虚影的瞬间，他听见命书核心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

地下圣殿的穹顶在震颤。墨数到第七次震动时，最年幼的无命者开始呕吐——女孩吐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团团纠缠的彩色丝线。丝线落地就化作蠕虫，但立刻被其他无命者踩碎。

"不够..."墨在掌心划开伤口，让血滴在少女们额头。那些发光的道纹遇到她的血就剧烈抽搐，像被烫伤的蚯蚓。但这次蓝光熄灭后，道纹反而变得更清晰。

年长的无命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个失去右眼的男人用左手在地上画出简陋的阵法——十二个手拉手的小人围着一颗光茧。

墨的瞳孔收缩了。她想起三天前命书核心闪现的规则碎片：天道畏惧无命者的触碰。

当第八次震动传来时，三十七个无命者已经手拉手站成同心圆。墨站在圆心，看见每个人额头道纹都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的不是血，是比混沌命网更原始的灰白色光粒。

"开始。"独眼男人用口型说。

第一个无命者倒下时，墨听见了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炸响在命格深处的嗡鸣——像有人用生锈的齿轮摩擦她的灵魂。少女的七色净化光突然失控，化作光茧将她包裹。

第二个、第三个...当第十七个人的生命力通过手臂传来时，墨在光茧中看见了幻象：无数灰白命格编码从破碎的道纹中涌出，像亿万只萤火虫汇成星河。它们绕过混沌命网的金色结构，直接编织成某种更古老的网格。

第二十四个无命者开始燃烧。不是肉体，而是他的命格——那团灰色火焰顺着人链窜向圆心，在触到光茧的瞬间转化为纯白代码。墨突然能呼吸了，仿佛三百年来的第一次。她意识到这就是陆沉说过的"无命者的味道"——没有枷锁的空气。

"继续..."这次是她自己发出的气音。声带震动的陌生感让光茧泛起涟漪。

第三十一道生命力传来时，幻象骤然清晰。墨看见自己站在命网最底层，脚下是沸腾的灰白代码海。海面之下，十二面体形态的玄机子真灵正疯狂释放杀毒程序——那些金色箭矢却在触及代码海的瞬间被同化。

光茧外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第三十六个无命者正在融化，他的左腿已经变成流动的命格编码。墨想中断仪式，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化作了光流——它们正通过人链反向输送回每个幸存者体内。

最后的幻象降临了。她看见陆沉在篡命阁顶楼单膝跪地，命书残页像烧焦的蝴蝶从他太阳穴剥落。十二道兵器虚影中有三道突然转向，朝地下圣殿俯冲而来。

光茧在这一刻达到临界点。墨的视网膜上炸开一行原始编码——那是比天道更早的存在证明。

【无命者公约第一条：触碰即重构】

***

陆沉的手术刀插在第四道兵器虚影上时，整座城市突然静默了半秒。他看见自己的血晶匕首悬停在半空，里面褪色的命书代码像被按下暂停键。

然后是无命者的歌声。

没有词，只有三十七个声部叠加的和声。它们从地底传来，震碎了所有兵器虚影。陆沉爬向窗边时，看见暗红色天幕正在剥落，露出后面灰白色的原始命网。

"墨？"他对着空气问。太阳穴上残留的命书碎片突然发烫，烫出一行新生的代码：

【正在重构防火墙...进度12%...】

地下圣殿的方向升起一道光柱。陆沉眯起眼睛，看见光柱中有亿万灰白命格在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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