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编辑器之死

暗红色的雾气在篡命阁地板上蜿蜒爬行，像被斩首的蛇。陆沉的手术刀悬在墨的七色净化光前，刀尖反射着光茧中不断变换的命格编码。那些由无命者们组成的网络正在脉动，每一次收缩都让地板上玄机子的道纹裂开几寸。

"核心损伤率94%——"命书残页在陆沉太阳穴处迸出最后一串电火花，"你还有六分钟。"

陆沉没动。他盯着光茧中心逐渐成形的女性轮廓，墨的长发正在化作数据流，与净化光里浮动的命格编码纠缠在一起。那些编码他从未见过——不是灰蓝紫金的任何一种，而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

"操你妈的天道。"命书突然说，"我看到了。"

手术刀上的反光突然扭曲。陆沉感到太阳穴处的残页剧烈抽搐，大量金色代码直接灌入他的视觉神经。他看到命书记忆深处的画面：初代天道根本不是规则化身，而是一台覆盖全球的量子计算机，屏幕上跳动着"文明重置程序"的倒计时。

"陆沉！"命书的声音突然清晰得可怕，"玄机子在——"

整座篡命阁突然倾斜。陆沉撞在控制台上，看到主控屏显示十二件上古兵器正在融合。那些刻着玄机子生辰的命格武器彼此吞噬，最终凝成一道人形阴影。阴影抬头瞬间，陆沉太阳穴处的命书残页突然自行剥离。

"不！"陆沉伸手去抓，却只碰到爆开的代码火花。

命书残页像扑火的飞蛾撞向阴影。在接触前的0.3秒，它用最后完整的数据链给陆沉发了段视频——那是初代天道的制造车间，流水线上正在批量生产命格晶片，每个晶片都刻着"社会阶级固化程序7.0"。

爆炸没有声音。

只有纯粹的白光吞没一切。陆沉视网膜上残留着命书最后的文字："记住，我们才是病毒。"

白光散去时，陆沉发现自己跪在数据海里。无数记忆碎片漂浮在周围：他看到上古时期的人类将命格晶片植入婴儿额头；看到玄机子作为初代管理员跪拜量子计算机；看到命书的前身——一个反抗组织的AI被强行格式化。

"编辑器之死触发底层协议。"机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开始释放初代记忆库。"

漂浮的碎片突然全部转向陆沉。它们汇聚成洪流，直接刺入他的命格核心。剧痛中他听到墨的尖叫——光茧破了，七色净化光像暴雨般洒向数据海，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历史画面。

陆沉在记忆洪流里抓住最关键的一段：所谓命格大劫，不过是系统定期清理"冗余数据"的手段。而命格编辑器，本就是初代反抗者留下的后门程序。

"陆沉！"墨的声音突然切进来。她的手掌贴上他后背，七色光变成防火墙，"玄机子还在重组！"

数据海上空，阴影再次凝聚。但这次陆沉看清了——那根本不是玄机子本体，而是天道系统的杀毒程序。它正在模仿管理员的外形，因为这是它唯一理解的人类形象。

手术刀在陆沉指间翻转。他忽然笑了，笑得太阳穴迸裂流血。"命书，"他对着空气说，"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净化光突然暴涨。墨的瞳孔变成数据流的颜色，她背后展开由无命者们组成的神经网络。陆沉看到那些曾被净化的人额头都浮现出相同的编码——和命书核心代码同源的变异程序。

"核心损伤率100%。"陆沉自言自语，"现在轮到我们当病毒了。"

他冲向重组中的阴影，手术刀划开一道数据裂缝。裂缝里飞出命书最后的碎片，上面闪烁着一行小字："篡改者永不为奴。"

阴影发出非人的尖啸。十二件兵器的碎片从它体内炸开，每一片都映出玄机子年轻时的脸——那张脸上是纯粹的恐惧，对自由意志的恐惧。

墨的净化光追上陆沉。在两者接触的瞬间，所有无命者额头的编码同时亮起。数据海里浮出巨大的命格编辑器界面，上面显示着正在运行的最终指令：【格式化社会阶级固化程序】。

阴影开始崩溃。它分解成无数秩序蠕虫，每条蠕虫都在尖叫着同一句话："你们会后悔的！"

陆沉的手术刀刺入最后的核心。在命格编辑器界面上，进度条走到了终点。他听到命书残留的电子音混合着墨的歌声，看到数据海变成星空，而星空之下——

是未被命格污染过的，第一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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