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深处传来声闷吼,像是某种巨兽的咆哮。
我抬头看,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乌云压得低低的,像要掉下来。
"快走!"李大爷的声音带着焦急,"九渊涡要开了!"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上石径。
刚站稳,就听身后传来"咔嚓"声——镇灵碑裂开了道缝,符文的光暗了下去。
李大爷举着煤油灯冲我们喊:"别回头!
往前跑!"
石径在脚下摇晃,像随时会塌。
我拉着湛瑶往前跑,赵记者跟在后面,喘得像拉风箱。
黑洞深处的咆哮越来越近,我甚至能听见爪子划地的声音,"刺啦——刺啦——"
当我们跑到石径尽头时,地面突然一沉。
我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石头,抬头看时,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都凉了——石径尽头是片更大的沼泽,中央有个巨大的漩涡,比之前那个大了十倍,水旋转得极快,发出刺耳的尖啸。
漩涡中心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发光。
周围的芦苇全被卷了进去,连粗大的树桩都被扯得粉碎。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腥气,像是腐烂的鱼内脏。
"这是..."湛瑶的声音在发抖。
"九渊涡的本体。"李大爷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他的煤油灯快灭了,火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镇灵碑镇着它...现在碑裂了...它要出来了。"
旋涡的尖啸声突然拔高。
我感觉耳膜要被刺穿了,伸手捂住耳朵,却看见水面上浮出个影子——是具尸体,穿着红布鞋,长发缠在水草里,脸朝下,后颈有个深深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砍的。
"1972年的女学生..."赵记者的声音都变了调,"校志里说她是被...被校长推下沼泽的。"
尸体突然翻了个身。我倒抽口冷气——那是张和湛瑶有七分像的脸!
"瑶瑶?"我下意识喊她的名字。
湛瑶猛地抬头。
她的瞳孔缩成针尖,盯着那具尸体,嘴唇颤抖着:"我...我奶奶的照片...就是这样。"
旋涡的吸力突然增大。
我的脚被拽得离地,整个人往漩涡中心飞过去。
湛瑶尖叫着抓住我的手,赵记者也扑过来拽住我的另一只胳膊,可我们三个还是被一点点拉过去。
"镇灵碑!"李大爷突然吼道,"符文中的'破雾'是引,'镇灵'才是根!
快把符文拓下来!"
我摸出怀里的符文照片——赵记者之前拍的,还带着体温。
展开时,照片上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像活过来似的在纸上流动。
"按在漩涡中心!"湛瑶的指甲掐进我手背,"快!"
我咬着牙往前扑。
风灌进喉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当照片离漩涡中心还有十厘米时,符文突然发出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轰——"
一声巨响,我被震得飞了出去。
落地时撞在石头上,眼前发黑。
等缓过神来,漩涡的尖啸声消失了,水面恢复了平静,那具尸体也不见了。
李大爷的煤油灯灭了。
黑暗中,我摸到湛瑶的手,她的体温还在,让我安心了些。
赵记者在旁边咳嗽,声音哑得像破锣:"我...我的相机...又进水了。"
"看。"湛瑶轻声说。
我抬头。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沼泽上,泛着金光。
镇灵碑的裂缝愈合了,符文的光比之前更亮,像团小太阳。
"成功了?"我哑着嗓子问。
李大爷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全是泥,却笑得像个孩子:"破了瘴气,镇了邪灵...接下来...该往沼泽深处走了。"
他指了指前方。
在阳光的照射下,沼泽深处的雾气散了些,能看见更远处有座古老的建筑,黑瓦白墙,屋顶长着青苔,门楣上的牌匾模糊不清,但能隐约看出两个字——"校...舍?"
地面突然又震了一下。
这次震动很轻,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翻身。
我扶着石头站起来,低头时看见脚边的水面映出我们的影子——我的脚腕上干干净净,湛瑶的发梢也不再往上飘了,可在我们影子后面,有个模糊的黑影,穿着红布鞋,长发垂地,正对着我们笑。
"走。"湛瑶拉着我往沼泽深处走,"前面...还有秘密。"
赵记者背起湿透的相机包,冲我挤了挤眼睛:"这次...我一定拍到独家。"
李大爷捡起地上的紫背兰,仔细收进布包里:"老话说得好,沼泽最深处...有宝贝。"
我们踩着泥地往前走。
阳光越来越亮,照得身上暖烘烘的。
可我的后颈一直发毛,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
回头看时,只看见镇灵碑的光越来越远,像颗逐渐熄灭的星。
前面的老校舍越来越清晰。
当我们走到离它还有百米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
我踉跄着扶住湛瑶,就听"轰"的一声,老校舍的门"吱呀"开了,里面涌出股黑雾,带着股熟悉的腐甜——是红绣鞋的瘴气。
黑雾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像有人穿着红布鞋,在泥地里走。
而在老校舍的门楣上,牌匾上的字终于看清了——"停灵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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