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禧试图两次解围米脂寨,都因兵力不足而告退。
徐禧第三次率军抵至绥德城时,对众将道:“党项平夏城之败后,不能复军。而今米脂寨城下乃李秉常所携最后精锐,都是追随征战多年的老兵。”
“其中多是横山蕃部,久经阵战,非以往散漫之大军可比。”
众将听了徐禧之言点头。
党项说是全民皆兵,但真正能征敢死之士不过十余万,就算李元昊时也不超过这个数字。
兰州,凉州,特别是平夏城一役,这些精兵几乎丧尽。
当时党项几乎灭国,永乐城一战倾国之兵几乎都不能抵鄜延路一路兵马,及部分泾原路的援兵。
现在又过两年,李秉常兢兢业业,省吃俭用又重整兵马。虽说远不如李元昊之时,比平夏城之前也大为不如,但眼下徐禧这鄜延路一路的兵马已打不过了。
众将道:“眼下枢帅在泾原路一意要从鸣沙筑至灵州城下。”
“从鸣沙城沿黄河北上,虽可绕开瀚海之险,但是这百余里路岂是那么好走。”
“若是枢帅一意孤行,米脂寨一失,不仅绥德难保,怕是延安府也被长驱直入。”
徐禧闻言叹息。
而在米脂城寨,却另有一番争论。
阿里骨率军袭击黑水镇燕军司,导致党项军中黑水镇燕军司附近的酋长人心惶惶,纷纷要散了点集回军。
李秉常也暗恨阿里骨此人反复无常。
阿里骨本来在党项与大宋之间骑墙中立,之前李秉常将两位党项宗室之女嫁给了阿里骨,并陪嫁了大量的钱财。
于是阿里骨不断袭扰青唐。
章越一当政后,阿里骨立即调转枪口对着党项一方侵攻,而章越默许了对方武威王的地位,
现在黑山镇燕军司的酋长们吵着要走,李秉常面色铁青,要换了以往哪有这般,必让这些酋长为敢死的先登不可,但现在却杀不得。
杀了这些酋长就要造反。
酋长们各怀私心,心不往一处使,这才是令李秉常生气的,一旦这些人撤走兵马,米脂寨就很可能压制不住徐禧的反扑。
一旦米脂寨解围,宋朝就可以毫无顾虑直驱灵州城下。
他就是要打米脂寨,逼宋军从灵州城下掉回在鄜延路与他决雌雄。
而泾原路方向,宋朝则是名将云集。
郭成驻北萧关,折可适驻韦州,彭孙驻鸣沙城。再加上章楶率秦凤路、泾原路、环庆路六万精兵已是陆续抵至平夏城。
从关中至泾原路的物资输送,没有一日停过。
灵州城下党项两三路军监司不过七八万兵马,但狮子搏兔在此一举。
章楶将徐禧从鄜延路一日三催的援兵要求置之不理,甚至连一兵一卒也不曾调配,而是让彭孙继续率军朝灵州城下抵进。
而就在宋军抵至鸣沙城下时,王厚突然率熙河路十万大军从会州出兵攻惟精山。
惟精山在此常驻五万人,以备环庆路。
当年章越建议从会州建船沿黄河南下直抵鸣沙城后,再顺流攻打灵州。
不过后来实地勘察后,发觉黄河水运达不到条件,同时西夏驻守惟精山不断在河上投放栅栏和铁桩,防止宋军顺河南下。
所以此论作罢。
不过惟精山仍是党项驻军所在,一旦时机成熟,党项兵马可以从此渡河攻北萧关,威胁宋军的粮道。
所以为了以策万全,章楶命王厚出兵攻取惟精山。
……
四更将尽,惟精山峡谷中山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
山风极冷,直往人脖子里钻。铁甲映着残星寒光,但士卒们却是热火朝天。
王厚勒马阵前,一身重铠缀满晨露,胯下青海骢昂首嘶鸣,鼻息凝成白雾。
他身后亲兵高擎“熙河路经略使“大纛,猩红旌旗猎猎作响。
无数兵马疾行,车上的弩手们呵着白气反复检查神臂弓的弦绳,随军民夫驱赶着骡马大车,满载的攻城器械在崎岖山道上吱呀摇晃,两侧是连绵的群山。
身后亲兵突然低喝:“经略,探马回来了!“
只见三骑疾驰而至,为首的蕃部斥候滚鞍下马:“禀经略,惟精山南麓七寨已悬白幡!
他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烤得焦黑的面饼:“这是降部献的粮,说党项人上月抢光了他们的存粮,连种羊都宰了充军饷。“
王厚攥着那硬如砾石的饼子笑了笑。
大军一到惟精山的蕃部,纷纷不战而降。
惟精山与天都山就隔着一条黄河,如今天都山的蕃部都已是降伏了大宋。
这些日子大宋不断让这些天都山番人前往惟精山招募,这些蕃部都知道了宋人的待遇,所以大军未至就投降的投降,带路的带路。
王厚大军一到,惟精山的蕃部百姓,就是纷纷携家带口全部迁往会州。
这些百姓带上几乎所有能带的东西。
党项连连大饥,失去了西域后,断去了财路,只有对百姓刮地三尺。
惟精山百姓遭到涂炭,所以宋军一来,这些百姓纷纷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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