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蓦的揪了一下,叹息一声,“摄政王此番无需忙活什么了?”
他眼角一挑,勾唇笑笑,整个人稍稍后斜,任由脊背倚靠在后方是树干上,点点头。
“如此,本宫便也开始忙活了。”凤瑶凝他一眼,也顺势回了一句。
说着,稍稍伸手过去,已被火堆烤得暖和的手指恰到好处的搭在了他右手手腕的脉搏上。
奈何,纵是面前火堆的火苗子依旧旺盛,赤红的火舌摇曳,然而颜墨白的手腕,依旧凉薄,似如全然无法温暖,便是用火烤,都全然烤不热似的。
瞬时,她瞳孔一缩,眉头也皱了起来。
颜墨白静静凝她,似是对她的心思了然一般,不待她出声,他便已主动开口解释,“往日常年食不果腹,衣不暖身,便是大雪纷飞的天儿,微臣还仅着单衣,光脚而行,这寒疾的病根儿,自那时便落下了,后来一直持续加身,便是悟净方丈,都对微臣这寒疾束手无策。”
说着,不待凤瑶反应,他便已极是自然的将手腕挪开。
凤瑶探出去的指头顿时一空,默了片刻,才稍稍缩手回来,目光在他苍白的面上扫了几眼,低沉厚重的道:“虽有寒疾的病根,但若好生调养,自也会康愈才是。”
“不会康愈了。陈年老旧的病根,早已根深蒂固,连悟净方丈都已无法,自也不是调养便能调养好的。”说着,嗓音稍稍一挑,似如玩笑般调侃而道:“长公主是嫌弃微臣这体寒之症了?”
凤瑶瞳孔一缩,嗓音低沉幽远,“并非嫌弃,而是觉得,摄政王对你自己,终归并非上心。”
“这寒疾之症,与微臣是否上心无关,且悟净……”
不待他后话道出,凤瑶便瞳孔一缩,低沉嘶哑的出声打断,“悟净是人,也非是神。摄政王与其听从悟净之言而放弃,还不如,找御医好生调制些养身补气的方子,许是长久坚持熬药而服,身子也许会真正好转。”
他瞳孔微微一缩,面上之色越发温润和煦,“既是长公主都这般说了,微臣,自是照做便是。”
他答得温润,那股柔和顺从的姿态,无疑是常日难以见得。
这两日的颜墨白,当真是改变得太多,而今他所言所行的所有话与事,皆在一次又一次的震撼着她所有的感官。
心底之中的起伏,也莫名的越发强烈,厚重之中,也夹杂着几许掩饰不住的复杂,甚至,隐忧。
“无论是皮肉之伤,还是陈年旧疾,如今大战在即,身子骨无论何处稍有问题,一旦在危急之际有所差池,这后果,定当难以预料。”
“微臣知晓了。”
他依旧回得干脆,嗓音嘶哑疲倦,却又平缓柔和,只是这话入耳,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随口应付一般,并非真心而为,凤瑶心口越发一沉,目光在他面上静静凝着,待得兀自沉默半晌,她终归还是强行按捺心绪,不再就此多言,仅是话锋一转,继续道:“且先回山洞中去,本宫,也为你身上包扎一下伤口。”
这厮历来圆滑,巧舌如簧,倘若他当真不愿好生调养身子,无论她如何相劝,这厮也不见得会听进去半许。
是以,多说无益,便是他要随意应付于她,她也无再苦口婆心的必要。
再者,方才为这厮把脉,倒觉脉搏已非昨夜那般虚无,反倒是终归是有些强健了,她虽不知这一夜之中颜墨白究竟经历了什么,亦或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使得他自己从晕厥得犹如亡了一般里彻底恢复过来,也不知这厮身子骨究竟有何特殊与异样,才能在高烧不退的情况下,一夜之间就能恢复得如此迅速,她仅是觉得,脉搏能重新强健而起,便是好事,至少,颜墨白这厮的性命,终归是,安然无虞不是?
“长公主何须为微臣劳累?洞中寒凉潮湿,长公主还是好生坐在这里,休息烤火。微臣身上的伤,无碍。”
待得凤瑶的话落下片刻,颜墨白嘶哑平缓的出声。
凤瑶应声回神,却并未将他这话听入耳里。
倘若这厮身上的伤当真无碍,方才又怎会有新鲜的血浸湿他的袍子?想来自是伤口裂开,且也伤口极为狰狞,如此,才可溢出这么多的血,以致,浸湿衣袍。
“摄政王是否伤势无碍,本宫比你看得清楚。”心思至此,凤瑶无心与他多言,脱口之言,也极为直白干脆,“你是要自己褪衣,还是本宫帮你?”
这话一落,开始稍稍探身过去,从那些剩下的药草中挑选了几样,随即放在瓷罐中仔细剁碎。
这几味药草,虽有疗伤之效,但却并非上乘有效,只是如今置身在此,终归还是有药总比无药好才是。
“微臣当真无碍。”
正这时,颜墨白那无奈嘶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凤瑶眼角一挑,并未言话,待得将罐中的药草全数剁碎后,便转眸朝颜墨白望来,低沉而道:“如此看来,摄政王是不愿自行褪衣了,如此,本宫帮你便是。”
这话一出,分毫不曾耽搁,当即伸手便朝颜墨白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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