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喉咙不自觉滚动。韩东微不可查吸鼻。唯有陆凛冬,目光穿透羹体,捕捉到祝棉放食盒时食指在螺钿祥云某处的轻微点触。他眸色锐光一闪。
“陆营,”祝棉转向他,平静道,“这位谢同志看起来渴坏了,不如先给他垫一点?热乎乎的,润润喉咙也好说话。”
陆凛冬沉默两秒,缓缓点头:“给他。”
老陈憋着火,拿起新瓷勺,舀起滑嫩晶莹、浮橙黄海胆和褐丝、冒热气的蛋羹,粗暴递到谢坤紧闭唇边:“吃!”
谢坤独眼写满鄙夷荒谬。他以为会是精神药物或酷刑,结果是一勺炖蛋?!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他齿缝挤出嘲讽的“嗤——”声,猛扭头!
“啪嗒。”
一勺海胆蒸蛋糊在他肿胀染血的嘴角和衣襟上,狼藉一片。
空气凝滞。
陆凛冬面无表情。
韩东皱眉。
老陈青筋暴跳:“妈的给你脸……”
“我来试试。”祝棉声依旧平静温婉,打断老陈。她端起细瓷盅,拿起干净瓷勺,亲自舀起一勺蒸蛋。这次,她没有直接递到嘴边。
她微微俯身,清亮眸子隔蒸腾热气,落在谢坤残破的脸上,语气如点评火候:
“谢坤,你出身渤海边吧?这种黄胆海芒子,过了清明尾巴季就不好吃了。现在,三月头,正好是肉最肥厚、味最甜、黄最香的时候。北戴河外礁石滩的野生货,太阳一晒打开,像流着油的蟹膏黄。”
她的语调异常柔和,带着洞悉灵魂的蛊惑力,每个字都敲在谢坤作为海边人记忆深处的味觉图腾上。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海的记忆,在极致压力下,因这纯粹食物的香气,出现了一丝动摇。
谢坤的独眼不受控制地瞄向那颤巍巍、金黄点缀橙黄翠绿的羹体。
鲜味儿霸道地钻入他被血腥和消毒水麻木的鼻孔,唤醒身体深处饥饿的渴望。那是大海的呼唤,是基因里对生命源头的依恋。
祝棉手腕轻转,勺子悬停离他嘴唇寸许。勺里蒸蛋嫩滑欲溢,橙黄海胆微晃。
“尝尝?就一口。”她的声音轻如飘羽,“……给‘海蛇’的最后一尾家乡餐。”最后几字,语气极轻,却如冰锥刺心防。
僵持。
秒针“咔哒”敲击心脏。
终于,在极致诱惑和“家乡餐”带来的心悸双重夹击中,在身体渴求压倒自制力的边缘,谢坤独眼里激烈的敌意裂开细不可查的缝隙。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
这瞬间松懈,被祝棉精准捕获!
她速度远非寻常妇人!手腕骤然发力,快如闪电!
原本悬停的勺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稳稳狠怼进谢坤微张的口中!
“唔!”谢坤猝不及防,本能闭嘴咬下!
滑腻滚烫的蛋羹和海胆肉瞬间在口腔爆开。那是无法形容、直冲脑髓的极致鲜美嫩滑!所有麻痹的味蕾被唤醒、轰炸、征服!暖融融的鲜甜顺食道滑下,如黑暗深渊投下久违暖光。
太好吃了!
这一口像一根针,猝不及防穿透他层层包裹的铁石心肠,扎中里面那个蜷缩的、因远离故土而枯死的馋嘴海边少年。
他整个身体因这爆炸在味觉和灵魂深处的慰藉而剧颤!
然而,极致鲜美后,不足一秒,如淬毒蜜糖,一股剧烈麻痹感瞬间窜升!无数冰冷细针从食道舌根炸开,迅猛封锁咽喉!肌肉强直!他想咽下残余美味,喉结剧烈滚动,却发现吞咽肌肉完全僵死!想惊叫,舌头如冻住水泵,只发短促扭曲的“呃……呵……”声,堵死喉中!
他被毒封了喉!可这毒不像牙槽里给对手的致命一击,更像精准的……麻醉钳制!
那独眼中,惊愕、被背叛的狂怒、对瞬间极致美味的疯狂留恋,炸开混合,成恐怖绝望的混乱景象!
老陈几乎拔木仓!韩东骤然站起。
唯陆凛冬,身体未动,鹰隼般的眼锐光暴涨,锁定谢坤无法闭合、无助半张的嘴。
几乎同时!
祝棉的手动了!
她不再看扭曲失声的谢坤,刚才喂食的温情如薄纱撕裂。她动作快如风,纤细有力的手指猛托起流光溢彩的螺钿食盒底!
刺耳摩擦!
食盒被骤转方向!
惨白灯光,以刁钻特定角度,直射螺钿盒背面的“福寿双全”图!
霎时,乌木底上层层螺钿切片,如惊醒水母群,在强光下疯狂折射、衍射!
炫目晕眩的七彩虹霓四散铺开!
当虹光掠过特定区域——仙鹤翅膀末端几缕流云状螺钿嵌入点——极细微处,在炫光覆盖又退去的刹那,几道非装饰纹路的、用精微利器刻划的极浅刻痕,借螺光短暂掩护,诡异地闪现!
那是坐标!就像儿时用镜子反光传递信号,美丽螺钿竟是密码本!
“北纬……39度……56……点…7……”祝棉瞳孔映着转瞬即逝的刻痕反射光,语速惊人!她手指稳托食盒底座,确保光束角度不差,眼神如高速解码器捕捉信息!“西经……”
她最后一数字尚未报出!
谢坤因毒素麻痹无法怒吼的喉咙里,猛爆无声嘶鸣!他眼珠暴凸,全是绝望、疯狂和被看透秘密的致命惊骇!一股惊人求生毁灭本能,竟短暂冲破部分喉部麻痹!
他无法说话,无法自尽,只能像彻底激怒的恶兽!脸上肌肉抽搐扭曲到极致!他用尽全身残余力气,猛地向祝棉方向挣去,锁链哗啦作响,独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与同归于尽的疯狂!
陆凛冬的手,在这一瞬间,已无声按在了腰间的配木仓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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