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奉天城的混乱却已达到了顶点。
西郊军营的硝烟尚未散尽,兵工厂里发现数十名监工和守卫的尸体以及大量技术人员失踪,火车站报告一列混合列车被劫持西去……一条条消息如同惊雷,炸翻了奉天的清晨。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日本驻奉天特务机关和关东军驻屯部队。特务头子石原莞尔在接到第一份“西郊军营遇袭”的报告时,还以为只是小股抗日武装的骚扰。但随着兵工厂和火车站的消息接连传来,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目标明确的大规模行动!
“八嘎!他们的目标是兵工厂的技术人员!”石原狠狠将电报拍在桌上,“立刻命令沿途所有关卡、火车站、驻军,拦截那列火车!死活不论,但技术人员和设备必须截下!同时,追查袭击军营的那支部队!”
命令迅速化作电波传向四方。日本驻华大使也连夜紧急求见坐镇奉天的东北军元老张作相,气势汹汹地指责东北军“袭击皇军营房”、“劫持帝国重要资产”,要求东北军立刻出兵拦截火车、剿灭“匪军”。
张作相府邸内,这位老将捻着胡须,听着日本大使的咆哮,面色沉静如水。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绝不是少帅的东北军干的。东北军主力早已入关,留守部队哪有这个胆子和本事去捅日本人的马蜂窝?更别说劫火车、抢技术人员这种天马行空的事了。
但他不能明说。少帅从北平发来的密电只有八个字:“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大使阁下息怒。”张作相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此事我亦刚刚得知,正在严查。若真是我军中不法之徒所为,定当严惩不贷。只是……西郊军营遇袭,兵工厂、火车站同时出事,这绝非小股匪徒所能为。会不会是……南边的某些势力,或者关内的某些人,故意挑拨你我双方关系?”
他打起太极拳,一方面表示“高度重视”、“立即调查”,一方面又暗示可能是第三方栽赃,需要时间厘清。同时,他“郑重承诺”会命令沿线驻军“协助皇军维持治安、搜查可疑人员”,但绝口不提出兵拦截火车——火车往西是热河、察哈尔方向,那是汤玉麟等人的地盘,他张作相“鞭长莫及”。
日本大使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东北军摆明了不想掺和,硬逼反而可能适得其反。他只能悻悻离去,催促石原莞尔动用日本自己的力量追击。
而此刻,朱琳正带领着一百名队员,在奉天西北方向的崇山密林中与追兵周旋。
他们并没有远离奉天,反而像是故意留下痕迹,吸引着鬼子的注意力。时而突然出现在某条山路上,打一阵冷枪,干掉几个追兵;时而在林间空地“暴露”一下营地痕迹,等鬼子大队人马扑过去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林空。
石原莞尔很快就接到了前方报告:“发现支那军主力踪迹,约百余人,正向西北山区逃窜。战术狡猾,疑似受过专业训练。”
“西北山区?”石原看着地图,眉头紧锁。那列火车是向西,而这支部队却向西北?是分兵?还是障眼法?
“不管是不是主力,这支队伍能袭击军营、伏击援军,战斗力不容小觑!”石原下令,“调集两个中队,配合当地驻屯军,咬住他们!务必歼灭!火车那边,命令沿线皇军和满洲国军严加盘查,铁路沿线加强巡逻!”
他做出了分兵追击的决策。而这,正是朱琳想要的效果。
密林深处,朱琳靠在一棵大树后,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鬼子呼喝和军犬吠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打开水壶喝了口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左臂的伤口在夜间剧烈运动中又有些渗血,但她毫不在意。
“老板,鬼子跟上来了,大约两个中队,还有狼狗。”刘军从前面侦察回来,低声道。
“好,按计划,带他们往黑风岭方向绕。”朱琳站起身,“记住,保持距离,让他们看得见追不上,气得跳脚又舍不得放弃。给陈乾他们多争取点时间。”
“明白!”
队伍再次开拔,如同灵巧的山猿,在密林中穿梭,时而留下一些“不经意”的痕迹,引导着身后的追兵走向更复杂、更耗时的山路。
与此同时,那列奔驰的西行火车,正面临着第一道真正的考验。
天色微明时,火车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型的铁路检查站。这里有一个班的鬼子兵和几十名伪满路警把守,他们已经接到了上级紧急命令:拦截一切西行的列车,特别是混合列车。
陈乾在驾驶室里,远远看到了检查站升起的拦截栏杆和站台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拉响了汽笛。
“呜——!!!”
凄厉的汽笛声在黎明中格外刺耳。检查站的鬼子和伪军一愣,有人挥舞旗子示意停车。
就在火车距离检查站还有约两百米时,速度却陡然慢了下来。不是停车,而是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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