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脉地龙那对遮天蔽日的龙翼仅仅扇动半下。
狂暴的飓风尚未完全成型,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夜幕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极致的锋芒。
那不是光。
光是向外辐射的,而这道锋芒,是向内收敛的。
它出现,并非为了照亮什么,而是为了定义一个绝对的“终点”。
它并非凭空出现,却比凭空出现更加诡异。
它仿佛从一开始就存在于那里,存在于风脉地龙将要起飞的轨迹之上,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注定要撞上来的灵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它只是亮起。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包括那刚刚发出咆哮的巨龙,面容扭曲的呓语,以及被飓风撕扯的万物,都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道锋芒面前,被强行扭曲,折叠,然后赋予了新的定义。
周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半空之中。
他依旧抱着他那剑匣。
人与剑匣仿佛一体,化作了那道锋芒的源头与归宿。
他甚至没有拔剑。
人至,剑意便至。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天穹崩塌的巨响。
风脉地龙那庞大的身躯刚刚离地不到十米,便骤然凝固。
它庞大的动能与惯性,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一堵由纯粹剑意构筑的绝壁。
它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悲鸣。
那悲鸣刚刚冲出喉咙,便被截断。
一道细微的血线,从它狰狞的龙头眉心处浮现,笔直地,精准地,沿着脊椎的弧度,一路蔓延到尾部的末梢。
坚不可摧的青色龙鳞,在那道血线面前,脆弱得如同被烙铁划过的纸张,无声地卷曲,碳化。
它猛地挥动翅膀,带着呓语直冲天空。
周平的身影,如附骨之疽,瞬息之间便跟着那坠落的巨龙消失在夜色深处。
自始至终,他只看了白厄一眼。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交汇。
没有言语。
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信息已经完成传递。
那眼神在说:这只大的,和那只小的,交给我。
你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
白厄微微颔首,收回了目光。
他的信任,一如周平的剑,不需言说。
呓语会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异常。
他绝不会无故停留在这种前哨据点。
这里一定有比他本人更古怪的东西。
白厄的视线重新落回脚下。
这座庄园,已经不能称之为庄园了,它是一片废墟。
主楼的上半部分已经彻底崩塌,烧焦的木梁、断裂的钢筋与凝固的血块、残缺的肢体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沉默的地狱图景。
那道由他亲手划出的紫黑色“线”,其残留的气息依旧在原地盘踞。
它是一道空间本身的伤疤,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让那片废墟的中心显得尤为黑暗,仿佛一个通往虚无的洞口。
白厄的眉头,却在此时缓缓皱起。
不对劲。
一种逻辑上的断裂感在他脑中浮现。
他的感知清晰地告诉他,除了被他一击斩杀在宴会厅里的那些信徒。
这座庄园里,本该还有更多的人。
那些分布在庄园其他建筑里的,同样穿着灰色长袍的信徒,此刻,他们的气息全都消失了。
不是死了。
死亡会留下痕迹,哪怕是灵魂层面的湮灭,也会在现实中产生涟漪。
也不是逃了。
没有任何空间波动的残留,也没有任何高速移动的迹象。
就是凭空消失了。
彻底地,干净地,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在现实这块画布上的痕迹,连带着画布本身,一同抹去。
白厄的目光扫过废墟中央,那里本该是宴会厅的位置。
他的感知向下延伸,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瓦砾与泥土。
在那之下,他感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一个……祭坛?
那些消失的信徒,他们的生命力……成为了启动它的燃料。
就在他思绪转动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波动,猛然从那片废墟的正下方爆发开来!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振动。
轰!
一道粗壮到令人心悸的纯黑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废墟中冲天而起!
它撕裂了大地,撞碎了残骸,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贯穿了夜空!
那光柱漆黑如墨,不带任何光亮。
它本身就是“无光”的具象化。
它是一个垂直于地面的,绝对的黑洞,一个吞噬万物的深渊。
周围所有的光线,无论是清冷的月光,还是远方城市折射而来的霓虹,在触碰到它边缘的瞬间,便被彻底吸入,湮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它笔直地刺入云霄,仿佛要将这片天捅出一个无法愈合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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