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就拜托你了!”
林七夜的声音穿透了耳麦中持续不断的电磁干扰。
“嗯。”
白厄的回应只有一个字,沉静而有力。
滋……滋啦……
信号的洪流在无形的屏障间艰难穿行,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紧接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挤了进来。
音调高昂。
语速急促。
每一个字节都满溢着某种按捺不住的狂热。
“额……那个老师,七夜杀掉后的尸体可以留给我吗?”
是安卿鱼。
他的呼吸声隔着电流都显得粗重,那股兴奋劲儿几乎要凝成实质,从耳麦里钻出来,在白厄的耳蜗里刮擦。
白厄甚至能清晰勾勒出那孩子此刻的模样,双眼放光,双手无意识地搓动,身体因为亢奋而微微前倾。
他不禁摇了摇头,唇角牵起一丝无奈。
“都留给你们,你们要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情。”
“好的!老师!”
安卿鱼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糖果,音量大到让耳麦都发出了过载的颤音。
“我不会辜负你的!”
“我会拼上我的一切向那刻夏老师学习的!”
“我要揭开……!”
滋啦——
一阵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电流爆鸣,彻底切断了通讯。
世界重归死寂。
白厄摘下耳麦。
指尖的金属已经沾染上了他皮肤的温度,带着一丝微暖。
他轻叹,一口气息在冰冷的浓雾中化作一缕短暂的白霜,随即消散。
〖早知当初就不把那刻夏老师放出来了……〗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他意识深处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通体碧绿的身影,脸上总是挂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
那笑容充满了疯狂与解构一切的意味,伴随着尖锐而高亢的笑声。
一想到安卿鱼正以那位为榜样,亦步亦趋地走在探索真理的道路上,白厄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他抬起头。
目光穿透了眼前翻滚不休的紫白色雾气,望向城市上空那片被彻底吞噬的、无尽的黑暗。
“我会拯救这个世界!”
他的声音很轻,在死寂的街道上几乎听不见回响。
“然后……”
他低语。
“回到你们的身边的。”
他握紧了拳头。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发出细微的骨骼摩擦声。
“伙伴们,等我!”
这句誓言在心中落下。
他眼底深处残存的迷茫与温情悄然褪去,只剩下如万载寒冰般的坚定。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
等等……
高速运转的思绪链条在这里出现了一个突兀的断点。
“安卿鱼是不是没跟我说那东西的位置?”
白厄的眼睛微微眯起。
湛蓝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远处那座被戏称为“秋裤”的宏伟建筑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算了,我自己去找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脚下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扭曲。
空气中只留下一道道的涟漪,荡漾开来。
下一瞬。
白厄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
姑苏市,南方之门顶端。
天台之上。
那股卷动雾气的寒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死寂。
一种连尘埃都不再浮动的、绝对的死寂。
壮硕的男人依旧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精神堤坝早已被那一道紫金光华彻底冲垮,化为齑粉。
他不再哭喊,只是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粘稠的鼻涕和眼泪糊满了他的脸,在姑苏冬夜的低温下迅速变得僵硬,拉扯着他的皮肤。
他的同伴,那个瘦削的男人,情况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像一尊被强行钉在地上的雕像,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僵硬锁死。
但在他的身体内部,却在进行着一场剧烈的风暴。
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牙关疯狂地上下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密集声响,仿佛骨骼在寸寸碎裂。
他知道。
他很清楚。
那个男人来了。
不需要任何情报,不需要二次确认。
那对从天而降的紫金羽翼。
那个传说中,仅凭一人之力,就将降临于东方大地的神明化为尘埃的男人。
他们是什么?
不过是组织的信徒,被派遣到这座城市散播一场精心策划的灾厄。
信徒?
在斩神者的面前,这个词汇是何等的滑稽可笑。
忽然,那牙齿打颤的声音停了。
瘦削男人涣散的瞳孔,毫无征兆地收缩成了一个最细微的针尖。
他的面前。
不远处。
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就站在那里,身形挺拔,黑色的风衣衣角在彻底停滞的空气中安静垂落,纹丝不动。
他背对着城市下方那片昏黄黯淡的微光,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阴影里。
他的轮廓模糊,仿佛并非实体,而是由这片夜色本身凝聚而成的一个人形空洞。
但一股无法言喻的灼热感,却从那片阴影中散发出来。
那不是火焰的爆裂,也不是高温的炙烤。
那是一种初升太阳般的、沉静而磅礴的暖意,穿透了寒雾,直接烙印在他们的皮肤和感知上。
咕咚。
壮硕男人和瘦削男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下了一口干涩的唾沫,喉结剧烈地滚动。
他们知道。
他们的死期到了。
从那个男人降临在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结局就已经被写下,没有任何更改的可能。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这个男人的【救世】了。
“说吧,【贝尔·克兰德】在哪。”
白厄看着两人,声音平静。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已经失去神采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同样绝望的倒影。
哎,人生到此为止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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