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后在前方狂奔。
它的动作与之前臃肿沉重的姿态判若两“人”。
那庞大的身躯此刻展现出一种诡异的协调性,六条节肢每一次蹬踏都精准地落在最合适的岩石凸起上,几丁质甲壳与岩石摩擦,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白厄的身影在后方紧紧跟随,如一道贴地掠行的金色电光。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具躯壳里的东西,已经不是那只蚁后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志占据了这具身体,那股气息蛮荒、幽深,仿佛从万古之前的沉眠中苏醒,带着对这具新躯壳的生疏,却又凭借着某种本能,在这地底迷宫中精准地穿行。
它在逃,也在引路。
追逐在黑暗的通道中持续了十几分钟。
脚下的道路渐渐变得平坦,两侧的岩壁不再是粗糙的天然形态,开始出现明显的人工雕琢痕迹。
白厄的速度慢了下来。
那些痕迹布满了岁月侵蚀的斑驳,却依旧能看出其原本的精美与宏大。
一幅幅壁画在【侵晨】的金光照耀下一闪而过,描绘着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古老图景。
有的像是一场规模浩大的祭祀,无数形态各异的生物跪伏在地。
有的则像是惨烈的战争,天空与大地都被撕裂。
所有的图案,无论内容如何,最终都指向一个共同的核心——一扇顶天立地的巨大门扉。
白厄的脚步彻底停下。
前方的通道豁然开朗,一片无法想象的广阔空间呈现在眼前。
这里仿佛一个被掏空的山腹,一个宏伟的地下神殿。天花板高得望不见顶,隐没在浓郁的黑暗中,只有一根根需要数十人合抱的巨大石柱支撑着整片地底苍穹,如巨人的脊梁。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寂静的味道。
而在整个空间的尽头,矗立着一面墙。
一面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墙壁。
它完全由一种青灰色的巨型砖石砌成,每一块砖石都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大,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构成了这道隔绝天地的屏障。
墙壁上雕刻着无比繁复的花纹,在昏暗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那只被夺舍的蚁后,正朝着那面墙壁冲去。
它身上被【侵晨】贯穿的伤口仍在流淌着蓝绿色的体液,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轨迹。
白厄没有迟疑,顺着那道轨迹跟了上去。
血迹在抵达墙壁脚下后,并未停止,而是突兀地向右侧转向,沿着墙根一路延伸。
他跟着走了数百米。
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一扇巨大到不合常理的青铜门。
门高足有三十多米,宽度也超过了十几米,整体由青铜浇筑而成。
岁月在上面留下了大片斑驳的铜绿,却无法完全掩盖其上雕刻的精美图案。
一股无形的力场笼罩着这扇门。
白厄尝试调动精神力向门后探查,但他的感知力在触碰到青铜门的瞬间,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碾碎,反馈回一片混沌的虚无。
这扇门,能够隔绝一切窥探。
蚁后留下的蓝绿色血迹,就在这扇青铜巨门前戛然而止。
白厄抬头仰望着这扇门,一种荒谬而又震撼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起。
在这片原始森林的地底深处,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座堪称神迹的古老建筑。
就在此时。
“嘶……”
一声极其微弱的嘶鸣,从门的角落隐约传来。
是蚁后的声音。
白厄不再犹豫。
他举起了【侵晨】。
璀璨的金光瞬间爆发,在这片永恒的黑暗中,如一轮升起的烈日。
一剑斩出!
凝练的剑气化作一道金色匹练,悍然撞击在青铜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金铁交鸣的巨响掀起狂风,吹得白厄衣衫猎猎作响。
然而,青铜门纹丝不动。
仅仅留下一道的划痕下。
白厄看向被他挥砍的角落。
那边有个小洞。
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嘶……嘶……”
门后的嘶鸣声再次传来,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虚弱与绝望。
白厄将【侵晨】重新高举过顶。
【侵晨】的剑身开始剧烈震颤。
一剑,贯穿而出。
一道纯粹的金色光柱,如神罚之矛,撕裂了前方的空间,笔直地轰击在青铜门角落的洞洞。
轰!
这一次的爆炸声比之前猛烈了十倍不止,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剧烈震颤,头顶的黑暗中传来岩石碎裂的簌簌声。
青铜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剧烈地向内震动了一下。
门体表面的铜锈在这股恐怖的冲击下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了其下更加古老深沉的青铜本色。
门,依旧没有打开。
也就在这一刻,门后蚁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痛苦的嘶鸣,那绝望的哀嚎,都彻底消失了。
死了。
白厄可以确定,无论之前占据那具身体的是什么,现在都已经彻底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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