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白厄暂时没有答案。
他将脑中纷杂的思绪压下,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聚焦于纸人消失的那片虚空。
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答案,就在这片森林的更深处。
他迈开脚步,沿着纸人消失的方向继续前行。
周遭的死寂愈发沉重,仿佛有无形的物质填充了每一寸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森林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
那种混合着腐朽与甜腻的古怪气息,浓度正在急剧攀升,从最初的若有若无,到此刻已经浓郁得近乎实质,钻入鼻腔,刺激着喉咙,引发生理性的恶心感。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某个关键的地点。
前方,出现了一片诡异的迷雾。
那雾气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灰白色,了无生气,并且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它没有丝毫流动的迹象,就那么静止着,在林间构成一堵无声的、横亘天地的墙壁。
白厄停下脚步。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片迷雾的质感与气息,和之前将整个安塔县城包裹起来的灰色屏障,如出一辙。
他伸出手,指尖缓缓探向那片静止的灰雾。
触碰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贯穿全身。
那不是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死寂。
更重要的是,他的感知清晰地捕捉到,这雾气中蕴含着某种磅礴而古老的力量。那力量深邃、浩瀚,却又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死气,与这片森林的生机勃勃格格不入。
虽然这片森林跟死了也没差啦。
白厄没有选择强行闯入。
他收回手,沿着迷雾的边缘,开始快速移动,寻找着可能的入口或薄弱点。
十几分钟后,他的脚步顿住了。
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纹。
它宽约十米,向着森林深处无限延伸,看不到尽头。
这道裂口漆黑深邃,不像是自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巨力,硬生生将大地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最令人心惊的是,这道裂纹的深度。
白厄走到裂隙边缘,垂目下望。
下方是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深渊。
即便以他远超常人的视力,也无法看穿那片浓稠的黑暗,无法窥探到底部究竟隐藏着什么。
但他能听到声音。
一种细微、密集、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响,正从那无尽的深渊底部,幽幽地传递上来。
那声音干燥而急促,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坚硬岩石上快速爬行时发出的刮擦声。
白厄沉默地聆听了数秒。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他后退两步,随即猛然前冲,在裂隙边缘纵身一跃,整个人投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身体在黑暗中急速下坠。
冰冷的风在耳边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但白厄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得如同古井无波的湖面。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道裂隙的深度,远远超出了任何正常的地理构造。
下坠。
持续的下坠。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直到视野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带着一种诡异的色泽。
白厄在空中调整身形,双膝微屈,在即将触底的瞬间卸去全部的冲击力,双脚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
脚下是坚硬的岩石。
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黏腻滑腻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在远处那蓝绿色微光的映照下,这层液体呈现出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白厄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地下空间,穹顶高得望不到头,四壁是粗糙的天然岩石。
而在那些岩壁上,一幅地狱般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爬满了巨型的蚂蚁。
它们的数量多到让任何密集恐惧症患者瞬间崩溃,仿佛一层活生生的黑色地毯,覆盖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岩壁。少说也有数千只。
这些蚂蚁比地面上遇到的那只要庞大得多,黑色的甲壳上遍布着诡异的暗色花纹。
最令人不安的,是它们的眼睛。
数千对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眸,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构成了一片由杀戮与饥饿组成的星辰。
白厄握紧了手中的【侵晨】。
嗡!
剑身之上,璀璨的金光轰然迸发,如同在这地底深渊中点燃了一轮太阳,瞬间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嘶——!”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了整个蚁群,刺耳尖锐的嘶鸣声汇成一道恐怖的音浪,在巨大的空间内疯狂回荡。
蚂蚁们彻底躁动起来。
它们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从岩壁上纷纷脱落,发出沉闷的落地声,随即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残影,从四面八方向着唯一的发光体——白厄,汹涌而来。
白厄没有等待。
他的身形在金光中一闪,不退反进,主动冲入了那片黑色的死亡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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