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奴工,省下一百八十两银。
刘贤又提出需要监工,邢道荣直接拨了一队十人的汉军老兵——都是跟他从零陵出来的老部下,“信得过”。
三日后,矿区开工。有邢道荣的名头镇着,倭奴不敢懈怠,汉军监工也尽心,第一天就采出粗银三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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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邢道荣在营中设宴,为刘贤“庆功”。
酒过三巡,邢道荣喝得满面通红,搂着刘贤肩膀,大着舌头:
“贤侄啊……你爹有眼光!这地方,有搞头!俺告诉你,那金矿……嗝……是俺一泡尿冲出来的!”
刘贤端酒的手停在半空。
“真的!”邢道荣比比划划,“那天追狗奴兵,俺尿急,跑到溪边……哗啦啦一冲,嘿!水底下黄澄澄一片!俺还以为眼花了,蹲下一看——金子!全是金子!”
营帐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邢道荣自己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你说邪不邪门?俺在零陵,打架抢水沟都没赢过几回……到这,尿都能冲出金子!还成神将了……神将!哈哈哈哈……”
刘贤看着眼前这位笑得前仰后合的“神将”,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他想起离开洛阳前,父亲刘度的叮嘱:“邢道荣是个福将,憨直,重义。你待他以诚,他必不负你。”
现在他明白了。
这个被倭人尊为天神、被庞统用作神权象征的汉子,骨子里还是零陵那个直肠子的军侯。他清楚自己的“神将”是假的,清楚金矿的发现有多荒诞,但他选择顺着这场荒诞走下去——因为这场荒诞,能给故乡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邢叔父……”刘贤举杯,“我敬您。”
“喝!”邢道荣一饮而尽,抹抹嘴,忽然压低声音,“贤侄,这话俺就跟你一个人说……这地方,金银是真的,神是假的。但假的神,能换来真的金银,真的地盘。你说……这是不是比真的还真?”
刘贤怔住。
帐外,夜色深浓。汉安城的灯火点点如星,矿营的方向传来隐约的凿石声。汉神祠的长明灯在远处山头亮着,像一只注视着这片新土的眼睛。
他忽然懂了父亲为何一定要让他来。
这不是来发财的。
是来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荒诞的,真实的,交织在一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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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刘贤写信回洛阳:
“矿区已开,日产银百斤,伴金十斤。邢叔父照拂甚周,倭人恭顺。此地……似幻似真。然金银是真,利国利民亦真。儿当尽心竭力,不负王恩父望。”
信使乘船西去时,邢道荣站在汉安城头,看着那船帆渐远。
亲兵在一旁小声问:“将军,您那日跟刘公子说的‘尿冲金矿’……不怕传出去?”
邢道荣挠挠头:“传出去咋了?俺说的是实话。”
“可……可您现在是神将……”
“神将就不能尿尿了?”邢道荣瞪眼,“俺告诉你,越是真话,人家越不信。他们只会觉得——看,邢神将多谦虚,立这么大功还说是运气。”
亲兵哑口无言。
邢道荣转身,望向东方那片层峦叠嶂的山野。那里有金矿,有银矿,有无数还在沉睡的财富。
他摸了摸腰间那柄从零陵带出来的旧斧头,低声嘟囔:
“金子是真的就行……管它怎么来的。”
海风吹过城头,汉旗猎猎。
更远处,洛阳方向,一场由金银引发的变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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