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巴亲自主持。
十处矿区的图册分发下去,每处都标注了大致储量、位置、开采难度。庞统的勘探很细致,甚至注明了“近水源”“有现成矿道(狗奴国所挖)”等信息。
“第一区,银矿,预估储量三万斤,伴生金约三千斤。起拍价:年缴朝廷金二百斤!”刘巴敲响木槌。
“二百二十斤!”蒯氏代表举手。
“二百五十斤!”曹氏跟进。
竞价声此起彼伏。最终,这处富矿被徐州曹氏以“年缴金三百八十斤”的天价拍下。曹氏代表面带得色,周围投来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刘度坐在后排角落,手心出汗。
他是零陵旧臣,建安十三年随刘备入川后,得了个光禄大夫的闲职,不掌实权,家底也薄。今日带儿子刘贤来,本只是见识见识,但看着那些矿区一个个拍出天价,心里五味杂陈。
“父亲。”二十出头的刘贤低声道,“诸家争抢富矿,我们财力不及。不如……另辟蹊径。”
他指着图册上一处:“您看第七区,储量中等,但标注‘近水源、易开采’。更重要的是——”他声音压得更低,“此矿在汉安城东三十里,正是邢叔父驻防之地!”
刘度眼睛一亮。
邢道荣。那个零陵时的莽汉军侯,如今在瀛洲成了“邢神将”。昔日在零陵,刘度为太守时,对邢道荣这等底层军官虽无深交,但也从未苛待。若借这层同乡之谊……
这时,第七区开拍。
“起拍价:年缴朝廷金八十斤!”
会场稍静。比起前几处,这矿确实逊色不少。
“八十五斤。”有人试探。
“九十斤。”
刘度深吸一口气,举手:“一百斤!”
几道目光投来,见是闲职的刘度,有些诧异,但也没再争——毕竟后面还有更好的矿区。
木槌落下。
“第七区,刘大夫得!”
散场后,刘贤主动寻到糜竺,执礼甚恭:“糜公,家父与邢军侯乃零陵同乡,昔年多有照拂。今小子愿亲赴瀛洲,协助邢叔父打理矿务,以报王上。”
糜竺何等精明,立刻会意——这是要走邢道荣的门路。他捋须笑道:“年轻人有志气。瀛洲初开,正需熟悉当地之人。便予你‘矿务巡检’职,随下次船队前往。”
“谢糜公!”
消息传到刘备耳中时,他正与廖湛对弈。
“刘度父子……”刘备落下一子,“倒是机灵。”
廖湛观棋:“大王要阻止吗?”
“为何要阻止?”刘备笑了,“水至清则无鱼。刘度是旧臣,给他些甜头,其他观望者才会觉得跟着孤有奔头。况且——”他拿起一枚黑子,“邢道荣那憨子,在海外也需要几个自己人。”
廖湛会意:“臣明白了。”
---
十一月下旬,刘贤随补给船队抵达汉安城。
船进港时,他站在甲板上,震撼无言。
这是一座正在生长的城。汉式夯土城墙已筑起一丈多高,城门悬“汉安”隶书匾额。街上行人如织——有穿汉服的官吏士卒,也有着麻衣草鞋的倭人。让他惊异的是,那些倭人见到汉人,会主动避到道旁,躬身行礼。
更远处,一座崭新的祠庙香火鼎盛。倭人孩童聚在庙前空地上,咿咿呀呀唱着歌谣:
“神王刘备,仁德昭昭……”
“这是……”刘贤问引路的军吏。
“汉神祠。”军吏自豪道,“庞军师令建的。倭人如今都信这个。”
庞统在临时改建的府衙接见了刘贤。简单交代矿务后,他似无意道:“汝父所获矿区,在城东三十里。那里……邢军侯熟。”
刘贤心领神会。
当日下午,他在军营见到了邢道荣。
半年不见,邢道荣黑了些,也壮了些,穿着特制的将官铠甲,坐在那儿像尊铁塔。见到刘贤,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站起:
“刘贤?刘度家的小子?!”
“正是小侄。”刘贤长揖,“邢叔父安好。”
“好好好!”邢道荣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刘贤肩上,拍得他一个踉跄,“你爹那老小子,还记得俺!来来来,坐!喝酒!”
酒是倭地自酿的浊酒,味淡,但邢道荣喝得痛快。听刘贤说明来意,他大手一挥:
“矿奴?好说!这地方俺熟,那些倭商,见俺都哆嗦!”
他当真拉着刘贤出了营,骑马直奔城西的“市易区”。那里有几间木屋,门口挂着倭文和汉文双语招牌:“矿奴赁卖”。
经营的倭商是个四十余岁的归化倭人,姓藤原(赐姓),见邢道荣进来,吓得直接跪伏在地:
“神、神将大人……”
“起来起来。”邢道荣粗声粗气,“这是俺同乡侄儿,要在东边开矿。要三百奴工,健壮听话的,价钱……你看着办。”
藤原抬头,看看邢道荣,又看看刘贤,迅速堆起笑容:“既是神将故人,那便是小人的贵客。市价一个奴工值银二两,您……给一两四钱即可!小人亲自挑选,保准都是能干活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