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滴,裹挟着初冬的寒意,密集地砸在运河码头的青石板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陈明远护着上官婉儿,隐在一堆湿漉漉的货箱之后,紧盯着不远处那艘即将起航的货船。突然,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幕,瞬间照亮了甲板上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白莲教教主!几乎在同时,那人似有所觉,猛地回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雨帘,直直射向他们的藏身之处!
“被发现了!”上官婉儿低呼一声,手下意识地按上了腰间的软剑。
陈明远心头一紧,将身形压得更低。“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明日才在棋局上现身吗?”计划被打乱的措手不及与这突如其来的正面相对,让他脊背生寒。原以为最后的对决应在精心布置的西湖棋枰之上,而非这泥泞混乱的漕运码头。
“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已泄露,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按常理出牌。”上官婉儿声音凝重,雨水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滑落,更添几分肃杀。
就在这时,几名教徒如同鬼魅般从雨幕中窜出,手持利刃,无声地围拢过来。陈明远一把拉起上官婉儿:“走!”
两人在堆积如山的货箱间快速穿梭,试图摆脱追兵。雨声掩盖了脚步声,却也遮蔽了敌人的动向。一道寒光自身侧劈来,陈明远猛地将上官婉儿推向一旁,自己则就势一滚,险险避开。刀锋砍在货箱上,木屑纷飞。
“小心!”上官婉儿剑出如龙,格开另一名袭向陈明远的教徒,剑尖划过对方的腕部,带出一溜血花,瞬间被雨水冲淡。打斗声在喧闹的雨声中并不突出,却招来了更多的敌人。眼看就要陷入重围。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黑影如同大鸟般从邻近的货堆顶部落下,出手狠辣精准,顷刻间便将几名教徒放倒。
“属下来迟,请大人恕罪!”为首者向上官婉儿行礼,正是她暗中调集的大内好手。
压力骤减,陈明远刚松半口气,却见那艘货船正在缓缓离岸。“不能让他跑了!”他急道,目光急切地扫过混乱的码头,寻找着任何可以追击的工具。
上官婉儿当机立断:“你们断后,阻截追兵!陈公子,我们去找船!”
两人沿着湿滑的河岸疾奔。雨越下越大,视线模糊,陈明远的心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阴沉。教主提前现身,计划败露,所有的布置似乎都慢了一步。难道真要功亏一篑?
就在他们找到一艘小艇,准备解缆时,陈明远忽觉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地向河中倒去。上官婉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拉回。巨大的惯性让两人一起摔倒在泥泞的岸边。陈明远的手肘重重磕在一块石头上,剧痛传来,但他顾不上自己,急忙看向身下的上官婉儿:“你没事吧?”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依旧清亮坚定。“无妨,快起来!”
这一耽搁,那艘货船已驶出一段距离,消失在愈发浓重的雨幕与夜色之中。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河水,浸透了陈明远全身。
追击无望,两人只得暂时退回城内的一处安全屋,这是一家看似普通的绸缎庄后院。陈明远手臂脱臼,疼得额头冷汗直冒。上官婉儿虽未受伤,但衣衫尽湿,神色疲惫。
得到消息的御医之子周文瑾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与他同来的,还有满脸焦急的张雨莲。
“陈大哥,你受伤了?”张雨莲看到陈明远狼狈的样子和明显不自然的手臂,惊呼出声,立刻上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的伤势。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心疼,让一旁的上官婉儿目光微动。
周文瑾熟练地帮陈明远接回脱臼的关节,又处理了手肘的擦伤。张雨莲则忙前忙后,准备热水、干净布巾,又将随身携带的活血化瘀药膏递过去,轻声叮嘱着注意事项。她的专注和温柔,全都倾注在了陈明远身上。
陈明远忍着痛,向周文瑾和张雨莲道谢,又对上官婉儿投去一个歉然的眼神。上官婉儿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事,转身去安排手下探查货船去向及其他事宜。
房间内暂时只剩下陈明远、周文瑾和张雨莲三人。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周文瑾看着张雨莲对陈明远无微不至的照料,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张雨莲身边,轻声道:“雨莲,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张雨莲有些诧异地抬头:“周公子?”
周文瑾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雨莲,自从在医馆初见,你为救治伤者不眠不休钻研药方的那刻起,我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你的善良、坚韧和对医道的执着,都深深吸引着我。或许我此言唐突,但此时此刻,我不想再隐藏心意。我……倾慕于你,不知可否,给我一个照顾你、与你共研医术的机会?”
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张雨莲彻底愣住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明远,脸颊飞起红霞,手足无措地低下头,捏着衣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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