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需要打点,也需要‘由头’。”陈文强眼中闪过算计的光,“万寿节不是快到了吗?咱们以‘敬献便民暖炉,彰圣朝仁政’的名义,请顺天府代为呈报。成了,是府尹的政绩;不成,咱们也不过损失些打点银子。”
文孝眼睛亮了:“这是把顺天府也拉上船!”
“不止。”陈文强走到窗前,望向皇城方向,“我要让咱们的煤炉,变成‘体恤百姓疾苦’的德政象征。只有上升到这个层面,那些想使绊子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交货前三天,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日清晨,工坊里正准备进行最后一批煤炉的组装检验,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七八个穿着官差服饰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面色冷峻的中年人。
“谁是掌柜?”那人亮出腰牌,“顺天府查案!”
陈文强心头一紧,上前拱手:“小人便是。不知差爷有何贵干?”
“有人告发你们私铸官制器物,僭越违例。”官差一挥手,“搜!”
工坊顿时乱作一团。文忠想阻拦,被陈文强制止。他盯着那官差:“差爷,我们所有器物都有备案,并无违制之处。况且这批货是怡亲王府订的,若是耽误了交货期——”
“拿王爷压我?”官差冷笑,“王府采买民器是常事,但若民器违制,王府也要避嫌!”他故意提高声音,“给我仔细搜!特别是纹样、规格,一处也别放过!”
陈文强瞬间明白了——这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冲着王府。或者说,是有人想通过打压陈家,来试探胤祥的反应。
搜查持续了一个时辰。官差们翻遍了工坊每个角落,甚至连废料堆都不放过。最后,他们抬出了三架已经完工的煤炉。
“这云纹,这鎏金边——”为首官差指着炉体,“民器安敢用此规格?”
“差爷明鉴。”陈文强不慌不忙,“云纹乃是常见吉祥纹样,城南木器行、漆器铺都用。至于鎏金边,半月前已经全部取消,这几架是早期的样品,早已废弃不用。”
“废弃?”官差眯起眼,“那为何还存放在工坊内?”
“因为……”陈文强忽然提高声音,“因为这是草民特意留存,准备在万寿节敬献给顺天府,由府尹大人代呈宫中的‘民意祥瑞’!”
全场一静。
连那官差都愣住了:“什么?”
陈文强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那是他三天前就准备好的呈文副本,上面详细说明了新式煤炉如何“体圣上恤民之心,彰朝廷仁政之德”,并请求将此物作为“民间感念皇恩”的象征,在万寿节时敬献。
“草民本想过两日亲往府衙呈报,”他躬身道,“既然差爷今日来了,正好请您过目。若此物确有违制,草民甘愿受罚;若是有人诬告……”他抬眼,目光如炬,“也请顺天府还小民一个公道!”
官差接过文书,脸色变幻不定。他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查抄僭越器物是一回事,拦阻百姓向皇帝表忠心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其中的分寸,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哼,巧言令色!”他最终将文书摔在桌上,“这些东西暂时封存,待府尹大人定夺!”说罢带人匆匆离去,连那三架煤炉都没敢抬走。
工坊里死一般寂静。
文忠擦着冷汗:“大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文书……”
“从高公公来那天就开始准备了。”陈文强捡起地上的文书,轻轻掸去灰尘,“在京城做生意,不能只埋头干活。得时时抬头看路,还得……预备几把伞。”
危机暂时解除,但阴影并未散去。
交货前夜,陈文强独自在煤场巡视。二十架煤炉已经全部完成,用草绳捆扎妥当,明天一早就要运往王府。月光照在漆黑的炉体上,泛着幽冷的光。
这些凝聚了现代智慧与古代工艺的器物,究竟会给这个家族带来什么?是荣华富贵,还是灭顶之灾?
他想起穿越前那个平凡的实验室夜晚,想起导师说的最后一句话:“任何技术都是一把双刃剑,关键在于握剑的人。”
如今剑已铸成,而他这个握剑的人,真的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了吗?
远处传来打更声。
三更天了。
陈文强转身往回走,却在煤堆旁忽然停下脚步——月光下,几个新鲜的脚印清晰可见,从土墙方向一直延伸到高炉旁。脚印在炉前徘徊片刻,又折返消失。
有人夜里来过。
而且,就在官差搜查之后。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脚印较深,来人体型应当不轻。步距均匀,不是慌张逃离的步伐。更让人在意的是,脚印在炉前停留处,有细微的粉末洒落。
陈文强拈起一点,凑到鼻尖。
是香灰。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脚印消失的黑暗处。这不是柴炭行那些粗人的手段,也不是官府做派。用香灰……更像某种仪式,或者警告。
夜风吹过煤场,扬起细微的煤尘。
陈文强忽然觉得,这京城看似繁华的夜色下,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陈家这簇新燃起的炉火。而其中一些目光,可能来自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向。
明天,炉火将烧进王府。
而隐藏在暗处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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