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这是一个对于“巢母”那由纯粹生存与繁衍欲望构成的、庞大而扭曲的意识集合体来说,近乎不存在的概念。
它的世界,或者说它的“认知”里,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冰冷的数据流:
威胁——标记——驱动爪牙——消灭。
能量——汲取——转化——维持存在——繁衍扩张。
痛苦——来源——反击或规避。
毁灭临近——判断无法规避——启动终极预案:凝聚所有,归于虚无,带走威胁。
它的“思维”模式,更接近于一种设定好的、基于本能反应的复杂程序。秦武那一剑带来的剧痛和创伤,就是最清晰的“毁灭临近”信号。程序立刻跳转到最终步骤:坍缩,聚能,引爆。
这个过程本该是决绝的、一往无前的、没有任何变量可以干扰的。
直到……那缕奇怪的“薄雾”飘了进来。
不是攻击。没有携带任何它熟悉的“敌意”、“净化”或“压制”属性。
也不是能量。无法被吸收转化,也不构成直接威胁。
那是什么?
薄雾中,闪烁着一些……奇怪的“碎片”。
一些金色的、坚硬的、带着“阻挡”和“庇护”意味的光点。这光点让它本能地联想起那些保护着“食物”(庇护所人类)的硬壳(城墙和护甲),但似乎又不太一样,更……复杂一点。
一些土黄色的、厚重的、带着“愤怒”和“坚固”感觉的波动。这很像它驱使的那些披着骨甲的“重型单位”,但其中似乎还掺杂了别的东西,一种不是纯粹为了“破坏”而存在的“执着”。
一些淡绿色的、柔和的、散发着令它轻微不适但又莫名吸引的“生机”感。这感觉和它自身繁衍时催生新“单位”的过程有些类似,但又截然不同,没有那么多的“痛苦”和“强制”,更……自然?
还有更多杂乱的光影:灰白色的颤抖(恐惧)、猩红色的冲刺(杀戮)、幽绿色的盘算(狡诈)……但这些负面的东西,竟然和那些金色的、土黄色的、淡绿色的东西混杂在一起,甚至互相依存、转化?
更奇怪的是,这些碎片传递来的“信息”,似乎指向了某种不同于“吞噬-生存-繁衍-扩张”的……存在状态?
一种……“为了别的什么而存在”的状态?
一种……“即使恐惧也要向前”的状态?
一种……“痛苦中依然挣扎着保护”的状态?
这是什么?
程序……无法识别。
无法归类。
无法处理。
就像一台只会计算1+1=2的古老机器,突然被输入了一道微积分题目。它那简单而高效的逻辑回路,在这一刻,遇到了无法解析的“乱码”。
于是,那原本流畅运转的、向内疯狂坍缩凝聚的能量流,那坚定不移地走向最终引爆的进程,因为核心“处理器”这亿万分之一秒的“识别卡顿”,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用时间单位衡量的——
迟滞。
不是停止。
不是逆转。
就像一辆油门踩到底、冲向悬崖的列车,在某个极其微小的零部件上,出现了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尘,导致传动系统出现了连驾驶员都未必能察觉到的、极其短暂的“一顿”。
这一“顿”,短到可能连最精密的计时器都难以捕捉。
短到“巢母”自身那庞大的意识,可能都未曾明确“意识”到。
但对于战场上的某些存在而言,这一“顿”,却如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闪电,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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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猛的岩石拳头,正狠狠砸在一条胡乱挥舞的甲壳触手侧面,试图将其彻底砸断。他浑身浴血(自己的和敌人的),岩石铠甲上布满了裂痕和腐蚀的坑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铁锈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随着生命力的疯狂燃烧而飞速流逝,也许下一秒,这岩石巨人的形态就会崩溃,他也将油尽灯枯。
但就在他一拳落下,触手因剧痛而更加疯狂反扑,另一条触手又从他视野死角抽来的绝境时刻——
他眼角的余光,或者说,是他那被逼到极限的战斗本能,突然捕捉到了前方那团肉山的一个……极其不自然的“静止”。
不是完全的静止。那庞大的躯体仍在因痛苦而痉挛,那些粗大的血管和根系仍在抽搐。但肉山最核心处,那个不断向内收缩、散发出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毁灭波动的暗红色光点(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其收缩的“节奏”……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就像心脏跳动时,一次意外的早搏。
就像洪水决堤前,一块小石子滚落造成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流速变化。
微小到近乎幻觉。
但雷猛信自己的感觉!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正是这种对危险和时机的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活到了今天!
“秦叔!!!”雷猛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一顿”意味着什么,来源于何处。他只知道,这是机会!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他发出了此生最嘶哑、最狂暴的怒吼,不是用嘴,而是用尽全身每一个细胞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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