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帐下向来光明磊落,无须这般如履薄冰。
锐利的目光扫过堂下将领,孰优孰劣,谁忠谁奸,本殿心如明镜。
戚继光闻言骤然起身,铁甲铿然作响。右拳重重按在胸前护心镜上,沉闷的撞击声在军帐内回荡。
末将等必效死力!
说这些作甚。贾玥失笑摆手,留着气力替我开疆拓土罢。现下传令:继续探查林青城动向。
又补了句:增派两支斥候接应先前人马。记着,要老成持重的带队。
末将明白!
离去的脚步声较来时轻快许多。贾玥望着晃动的帐帘,不由摇头。
原是这些莽夫也会暗自揣度,倒是他疏忽了。今后还得多费些唇舌才好,免得这些武夫整日胡思乱想。
案头烛火渐弱,贾玥借着晨光翻看连夜送来的密报。
驻扎之地竟有宵小窥探,非同小可。他蘸了朱砂的狼毫在亲兵建制四字上画了个圈。
此事过后,定要彻查整顿。
林青城门外,戚继光隐匿于树干高处,凝神观察城门动向。这座小城向来门庭洞开,此时却反常地紧闭城门,透着古怪意味。
东方渐露鱼肚白时,沉寂的城门终于传出铰链转动的声响。数名守城兵卒列队而出,分立两侧严查往来行人。戚继光注意到每个进出者都需接受盘查,虽看不清具体查验何物,但暗自庆幸提前更换了粗布衣衫。
他轻掠下树,随手抓了把泥土抹在衣领袖口,又将佩刀藏于枝桠间。经过这番乔装,方才故作从容地向城门踱去。
站住!出示通行令!暴喝声突然炸响。
戚继光佯装茫然:官爷明鉴,小人久居京都侍奉家母,此番特来寻访胞兄。不知这通行令......
守卫闻言,不耐烦地揪住个出城百姓,夺过其怀中凭证展开:看清楚!就长这样!泛黄的纸页在晨风中簌簌作响。
“看到没?这叫通行令!没它就甭想进城!”
戚继光实在没法子,话已经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他愁眉苦脸地叹道:“大人,我现在没有这通行令,进不了城,那这令该怎么开?莫非得去京都开?要是这样,我就立马折回去。”
“你脑子进水了吧?”守卫满脸不耐烦,却还是回道,“林青城的通行令当然得在城里开!拿户籍去府衙证明你是本地人!”
戚继光更愁了:“可我连城都进不去,还怎么开?”
俩守卫彻底火了:“猪脑子不会转?你在城里没熟人?找人传个话帮你办!办好了再送来不就得了?城里谁没通行令?看你挺大个人,咋跟个榆木疙瘩似的!没令的别挡道,滚一边去!”
守卫一脸晦气,像是被戚继光挡了财路。
戚继光“哦”了一声,却站着不走,眼巴巴瞅着行人,像在等熟人帮忙。他没碍着别人,守卫也就懒得赶他。
看了一会儿,他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等走远后,他猛地拐进林子,抽出武器飞身奔向营地。
其实以他的本事,偷摸进城不是难事,但贾玥未点头,他不敢擅自行动。
贾玥见他火急火燎回来,顺手给他倒了杯茶:“坐下慢慢说。”
戚继光这次没再客套,端起茶杯一口灌下,缓了缓气,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了贾玥。
贾玥听完后,微微皱起了眉。
你是说,那通行令要在官府办理?
守城的士兵确实是这么说的,还要属下拿着户籍证明去,似乎必须确认是林青城本地人才行。
贾玥扬了扬眉,嘴角带出一丝笑意。
这可就有趣了!据我所知,林青城每日进出的人很多,毕竟这里是商贸要道。这座城原本就是为了服务这条官道而兴起的。如果必须凭通行令才能自由进出,那些商旅怎么办?不是林青城的人又该怎么走?难道让他们去翻山越岭吗?
话音刚落,就见戚继光再次取出地图。
他将地图铺在桌上,解释道:
殿下,官道旁确有一条小路。不过据说很少有人会选择走那条小道。
怎么?他们是想要收过路费?还是想把人都赶到小路上去?我们的官道就在林青城旁边,他们莫非还想霸占官道不成?
这......他们应该没这个胆量......不过从京都方向过来的人,通常会选择在林青城歇脚。如果是从另一边过来的,倒是可以绕过城池。殿下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原计划是天亮就启程,谁知夜间竟出了这些变故。
贾玥沉吟片刻。现在立即出发对他们并无益处,不如再等等。
这样吧,你留在营中坐镇,我进城去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对了,追击那些黑衣人的将士有消息了吗?
回殿下,他们追进了山林,现在正分散搜索。
你认为那些人会是什么来路?贾玥若有所思地问。
可能是山匪?看起来不太老练,应该不是敌国探子。戚继光答道。
贾玥听闻此言,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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