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立刻跳下炕,点亮了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周建军捂着手臂,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手持剪刀、目光冰冷如刀的母亲,还有站在母亲身后、一脸怒意的我。
“周建军!你个畜生!竟然敢偷到老娘头上来了!”王秀兰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这边的动静也惊醒了西屋的周大海和邻居。周大海披着衣服跑过来,看到屋里的情形,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建军:“你……你你个混账东西!你还要不要脸!”
邻居们也围了过来,看着这场面,议论纷纷,看向周建军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儿子偷到亲娘和媳妇头上,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丑事!
周建军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母亲的怒视下,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地上,像条丧家之犬,语无伦次地哭喊:“我没钱了……我活不下去了……都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逼你?”王秀兰放下剪刀,但眼神依旧冰冷,“谁逼你去偷了?谁逼你去借高利贷了?!”
高利贷?!
我和周大海都震惊地看向周建军。
周建军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说中了最隐秘的痛处,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
原来如此!他为了还债,为了满足苏小曼,竟然铤而走险,去借了高利贷!现在利滚利还不上,就走上了偷窃这条路!
“滚!”王秀兰指着门口,声音像是淬了冰,“周建军,你给我滚出这个家!从今往后,我王秀兰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再敢踏进东屋一步,我剁了你的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让人毫不怀疑她真的会这么做。
周建军如同被赦免的死囚,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东屋,消失在夜色里。
周大海看着儿子狼狈的背影,老泪纵横,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佝偻着背回了西屋。
邻居们见没出大事,也唏嘘着散去了。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煤油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王秀兰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灯光下,她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和苍凉。
她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轻轻抱了抱我。
“闺女,吓着了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摇摇头,心里五味杂陈。有后怕,有愤怒,也有对婆婆的一丝心疼。亲手将儿子逼到这一步,她的心里,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妈,您没事吧?”
王秀兰松开我,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没事。经过了上辈子,这点事,打不垮我。”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语气森冷:
“他既然自己走上了绝路,就别怪我这个当妈的,最后再送他一程了。”
第十六章:尘埃落定与新的开始
周建军偷窃未遂的事情,第二天就在村里传开了,彻底将他最后一点脸面也撕得粉碎。连同他借高利贷的事情也隐隐传开,更是让所有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据说放高利贷的那帮人已经找上了门,威胁他还钱,否则就要打断他的腿。
走投无路的周建军,在一天夜里,带着同样走投无路的苏小曼,偷偷逃离了村子,不知所踪。有人说他们跑去南方躲债了,也有人说他们进了更偏远的山区。
总之,他们就像两滴污水,从这个村子里蒸发消失了。
他们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甚至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包括我和婆婆。
周大海在儿子逃跑后,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变得更加沉默,但也算是彻底认清了现实,不再对那个儿子抱有任何幻想,安心地跟着我和婆婆过日子。
我们的生活,终于彻底扫清了阴霾,迎来了真正的平静和希望。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年底。
改革开放的春风,终于越吹越劲,各种政策不断松动。公社的集市越来越热闹,私下里的交易也几乎半公开化了。
我和婆婆觉得,时机成熟了。
我们拿出了大部分积蓄,又通过婆婆之前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在公社边上盘下了一个小小的、只有几平米的临街铺面。
“秀兰裁缝铺”——这是我们的店名。
婆婆负责裁剪和对外打交道,我负责设计、刺绣和一些新式样式的制作。我们不仅接普通的缝补衣服的活,更重要的是售卖我设计的、带有精美绣花的成衣、包包,以及婆婆从南方倒腾来的时髦布料和一些小饰品。
我们的东西样式新颖,做工精细,价格公道,很快就吸引了公社和周边村落的年轻姑娘和小媳妇们,生意出乎意料地红火。
站在小小的店铺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听着缝纫机哒哒作响,闻着新布料的清香,我和婆婆相视而笑。我们从那个压抑的、充满算计的周家院里,一步步挣扎出来,终于拥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片天地。
“闺女,咱们这日子,总算是有奔头了。”婆婆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感慨地说,眼角眉梢都是满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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