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跑。
但已经晚了。
顾言深迈开长腿,一步,两步,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被拉长,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将她完全笼罩。
林晓晓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咚”一声,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退无可退。
顾言深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人冻僵的寒意。
他抬起手。
林晓晓吓得闭上眼,以为他要动手把她扔出去。
预想中的粗暴没有到来。
一只微凉的手指,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轻轻地点在了她的……嘴唇上。
那触感分明很轻,却像带着电流,瞬间窜遍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麻了。
她惊恐地睁开眼。
撞进一双幽深如潭的眸子里。那里面不再是全然的冰封,而是翻滚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暗涌。
然后,她听到了一把声音。
低沉的,沙哑的,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打磨过,又像是久未运转的齿轮重新转动,带着一种极其不熟练的、滞涩的颗粒感,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清晰地撞进她的耳膜——
“闭嘴。”
“睡觉。”
林晓晓的眼睛,在那一刻瞪得前所未有的大,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猛烈收缩。
她……她听到了什么?
顾、言、深、说、话、了?!
他不是哑巴?!
巨大的信息量像海啸一样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能像个傻瓜一样,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感受着唇瓣上那一点微凉的、真实的触感。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看到她这副震惊到失语(虽然她本来也说不出话)、呆若木鸡的模样,顾言深眼底的暗涌似乎波动了一下。
他抵在她唇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按了按。
然后,在那片极致的寂静和女孩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中,他再次开口,那沙哑的、带着某种隐秘诱惑的嗓音,一字一句地,缓慢响起:
“但首先……”
“你得先治好我的失眠。”
那双抵在她唇上的手指,微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林晓晓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冲撞着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她瞪大了眼睛,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顾言深近在咫尺的脸。昏暗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总是冰封万里的眸子,此刻幽深得像是暴风雨前酝酿着漩涡的海,里面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闭……嘴?
睡……觉?
他说话了?!
顾言深,那个被医生判定为因严重心理创伤导致功能性失语,三年来未曾发出过一个音节的男人,刚才……用他那把低沉沙哑、仿佛锈蚀齿轮重新转动的嗓音,对她说了四个字?!
荒谬感和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产生了幻听。或者,她现在其实还在梦里,一个光怪陆离的、比穿书还离谱的梦?
可唇瓣上那真实存在的、微凉而略带压迫感的触觉,以及眼前这双深不见底、牢牢锁住她的眼眸,都在残忍地告诉她——这是真的。
他不是哑巴。
至少,不完全是。
那他这三年的沉默算什么?合约里“因故失语”的条款算什么?她这一个月来自以为是的“话疗”单口相声又算什么?!
林晓晓的大脑一片空白,CPU彻底烧干。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依旧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急得额角都冒出了细汗。她有太多问题要问,有太多的震惊和委屈想要宣泄,可这具不争气的身体,偏偏在这个时候,将她所有的情绪都堵在了胸腔里,憋得她几乎要爆炸。
看着她这副模样,顾言深眼底的暗涌似乎平息了些许,又或许,是沉淀到了更深处。他抵在她唇上的手指缓缓移开,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并未消散。
他垂眸凝视着她,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重复了那两个字,更像是命令:
“睡觉。”
这一次,林晓晓听清楚了。每一个颗粒般的沙哑音色,都清晰地敲打在她的神经上。
她猛地摇头,像是要把这匪夷所思的现实从脑子里甩出去。她不能睡!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现在急需一个答案!
她抬起手,慌乱地想要比划什么,想要找她的笔记本,她的手机——任何可以让她“说话”的工具。
可顾言深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图。
他高大的身躯依旧将她困在墙壁与他之间,没有留下任何逃离的缝隙。他的目光从她惊慌失措的脸上,慢慢下移,落在了她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又重新回到了她那双写满了“为什么”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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