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首先,”他开口,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碾磨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疲惫而执拗的张力,“你得先治好我的失眠。”
林晓晓的动作瞬间顿住。
治……治好他的失眠?
这句话比“闭嘴睡觉”更让她懵圈。
她一个穿书的、暂时性的“哑巴”,连自己为什么失语都没搞明白,拿什么去治好他根深蒂固的失眠症?用爱发电吗?还是继续她的单口相声?可他现在明明能听见,甚至……能说话了?那她的“话疗”岂不是个笑话?
她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措,像迷路的小鹿。
顾言深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她也确实给不出任何回答。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类似于“就是你了”的认定?
然后,他往后退开了一步。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减轻,林晓晓几乎是脱力地顺着墙壁滑坐了一点,才勉强站稳。
顾言深没再说话,也没再看她,只是转身,走向那张巨大得有些空旷的床。他掀开被子一角,坐了上去,背对着她,靠坐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
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然后,等待执行。
留下林晓晓一个人,呆立在房间中央,冷意从脚底一点点蔓延上来,混杂着还未散去的震惊和巨大的困惑,让她浑身发冷。
他……这是什么意思?
让她治好他的失眠,然后呢?他就这么睡了?在她这个“治疗方案”还毫无头绪的时候?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彼此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遥远传来的、城市的微弱嗡鸣。
林晓晓看着顾言深靠在床头的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眉心微微蹙着,即使闭着眼,那份刻入骨髓的冷硬和疏离也未曾消减。
她站了不知道多久,腿都有些麻了。
走?还是留?
走,任务怎么办?他那句“治好我的失眠”像一道魔咒。而且,她内心深处那该死的好奇心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窥探他秘密的冲动,牢牢地拴住了她的脚。
留?怎么留?难道要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睡?或者……也上床?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猛地一热。
最终,她一咬牙,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尾那张巨大的单人沙发旁,蜷缩着坐了下来。沙发很柔软,带着冷冽的、属于他的气息。
她抱着膝盖,目光警惕又好奇地落在顾言深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林晓晓毫无睡意,大脑疯狂运转。
他不是哑巴。他为什么装哑巴?是因为三年前的创伤吗?那创伤到底是什么?顾言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她开口,是为什么?是因为她这段时间锲而不舍的“骚扰”?还是……别有目的?
“治好他的失眠”……这又是什么新型的、难度更高的任务吗?系统怎么没提示?
她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然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没有任何回应。
好像从顾言深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脱离了原有的轨道,朝着未知的方向滑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更久。
林晓晓维持着一个姿势,身体都有些僵硬了。她偷偷抬眼看向床上的人。
顾言深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但她敏锐地注意到,他搭在被子外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那是肌肉紧绷的迹象。他的呼吸声,也并非沉睡时的平稳绵长,而是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浅而轻的节奏。
他根本没睡。
这个认知,让林晓晓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原来,他所谓的失眠,是这样的。不是不想睡,而是……不能睡?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处于警戒状态,无法真正放松下来进入睡眠。
她忽然想起原着里对三年前那场“意外”含糊其辞的描述,只说是导致顾言深父母双亡、并且让他深受打击的重大事故。
是怎样的噩梦,能让一个强大如斯的男人,连在睡眠中都无法获得安宁?
一股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其他什么的情绪,悄悄漫上心头。
她看着他紧蹙的眉头,鬼使神差地,轻轻站了起来。
她像只猫一样,踮着脚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慢慢挪到床边。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拒绝靠近的气息。但她没有退缩。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地、轻轻地,触碰到了他的眉心。
指尖传来的皮肤触感微凉,有些硬。
她尝试着,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想要抚平那紧蹙的褶皱。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一刹那,顾言深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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