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他走到窗前。雨还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但他心里却仿佛拨开了重重迷雾,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晰。
天快亮的时候,囡囡发起了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开始说明胡话,一遍遍地哭着喊“妈妈别不要我”、“囡囡乖”、“爸爸疼”……
沈南知的心被女儿的哭喊割裂成无数碎片,他抱着女儿,用冷毛巾一遍遍给她物理降温,声音低哑地反复安慰:“爸爸在,囡囡不怕,爸爸永远要囡囡……”
家庭医生赶来,诊断是急性肺炎,需要立刻住院。沈南知二话不说,抱起女儿就赶往医院。
办理住院手续,守着囡囡打点滴,看着她因为呼吸不畅而憋红的小脸,沈南知寸步不离。期间他的手机响了几次,有公司的紧急事务,也有……孟雨晨终于打回来的电话。
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眼神没有一丝波澜,直接按了静音,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第二天下午,在药物的作用下,囡囡的烧终于退了一些,沉沉睡去。沈南知熬得双眼通红,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和冷硬。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又猛地被关上。
孟雨晨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昨天离开时的那条裙子,只是皱得不成样子。头发有些凌乱,妆容也花了,脸上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南知!囡囡怎么样了?”她快步走到床边,想伸手去摸女儿的额头,声音带着刻意的放软,“我手机没电了,刚回家刘姨才告诉我……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季淮他昨晚伤得挺重的,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沈南知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包容,甚至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冷得让孟雨晨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忙什么?”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像淬了冰,“忙着给他吹手?还是忙着……上热搜?”
孟雨晨的脸色瞬间白了白,眼神闪烁了一下,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又被一种理直气壮取代:“你……你看到了?那是记者乱写的!当时他疼得厉害,我就是……就是下意识吹了一下……而且,那是季淮啊!他在这里就一个人,我怎么能不管他?他的手对他来说多重要你不知道吗?他是画家!”
“他的手重要。”沈南知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每一个字都像冰碴,砸在地上,“所以,囡囡就可以被丢下,淋雨,发烧,得肺炎,差点死在外面,是吗?”
孟雨晨被他眼里的冰冷和话语里的内容惊得后退了一步,声音尖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囡囡不是有刘姨看着吗?怎么会跑出去?刘姨是怎么做事的?!我就离开一会儿……”
“是啊,就一会儿。”沈南知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为了你的白月光,把女儿扔在雨夜,关机,失联,和别的男人在医院上演情深义重上热搜。孟雨晨,你真行。”
他把桌上那份刚刚让助理送来的离婚协议推到她面前,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签了吧。”
孟雨晨的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上,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头:“你……你要离婚?就因为这点事?沈南知,你至于吗?囡囡现在不是没事吗?我只是去照顾一下朋友!”
“没事?”沈南知指向病床上小脸惨白、呼吸急促的女儿,压抑的怒火终于冲破冰层,声音低沉却骇人,“你管这叫没事?!孟雨晨,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囡囡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昨天晚上找不到妈妈,冒着那么大的雨跑出去,缩在滑梯下面发抖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在梦里哭喊着妈妈别不要她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给另一个男人吹手!在享受久别重逢的温情!”
他深吸一口气,逼回眼底的酸涩,指着协议:“签了字,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照顾他,去给他的手下跪都行。但囡囡,从此以后跟你再无关系。我不会让一个心里只有别人、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随意丢弃的女人,再做她的母亲。”
“不……我不签!”孟雨晨猛地摇头,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语气软了下来,带上了一丝哀求,“南知,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就是太着急了……我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见季淮了,我们别离婚,为了囡囡……”
“就是为了囡囡,这婚才必须离。”沈南知打断她,眼神决绝,“你根本不配做她的母亲。”
“沈南知!”孟雨晨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哭腔,“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么多年,我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吧?你就因为这一次错误,就要彻底否定我?就要拆散这个家?”
“爱情?亲情?”沈南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看着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悲哀,“孟雨晨,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你给过我这个家一点点真正的‘情’吗?你的爱情,从来只属于季淮。而我,不过是你当年家庭压力下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一个稳定的饭票,一个……用来刺激季淮、让他对你念念不忘的工具,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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