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魏军精锐,历经长途跋涉,终于抵达汉水北岸。
浑浊的江水裹挟着泥沙,奔流东去,河面宽阔,波涛涌动。
虽不及长江那般浩瀚无垠,但其水势之急、河道之广,已然成为横亘在魏军面前的一道天堑。
成济在众将簇拥下,策马来到水边。
他勒住马缰,沉默地凝视着滔滔江水,江风猎猎,吹动他猩红的披风和头盔上的红缨。
水面之上,隐约可见南岸吴军旗帜,以及江心游弋的东吴战船那高大的帆影。
楼船斗舰,秩序井然,俨然一支训练有素的水上劲旅。
“都督,”副将李昭在一旁沉声道。
“吴人凭水为固,其水师之利,天下皆知。我军若贸然强渡,恐半渡而击,损失难以估量。”
另一将领也接口:“且观吴军水寨布置,深得兵法之要。即便我军一部侥幸登岸,若后路被其水师切断,则前军顿成孤军,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成济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江心那些如同水上堡垒般的东吴战船上。
他何尝不知东吴水师的厉害?
历史上,曹魏多次南征,皆因水军不敌而功败垂成。
赤壁之战的教训,犹在耳畔。
“传令,”成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调我军水师前出,进行试探性攻击。不必求胜,旨在探明吴军水师战力、战法及布防虚实。”
“诺!”
随军而来的魏国水师,虽非主力,却也装备了大小战船上百艘。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这些战船多次向吴军水寨发起象征性的攻击。
然而,结果毫无悬念。
魏军战船甫一接近,吴军水寨中便涌出大量灵活的快艇艨艟,利用其出色的机动性,穿插分割。
高大的楼船则凭借其居高临下的优势,以拍竿、弓弩覆盖射击。
几次小规模接战,魏军水师皆损兵折将,数艘走舸被焚毁击沉,虽总伤亡不大,但败势明显,完全处于下风。
成济亲自在北岸高处观战,将每一次接战的过程尽收眼底。
他看到吴军水师将领指挥若定,各船之间配合默契,对水文、风向的利用远超魏军。
更重要的是,吴军水兵操舟技术娴熟,战船在波涛中如履平地,远非北方士兵可比。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众将齐聚中军大帐,气氛凝重。
“都督,吴人水战之精,名不虚传。”一位资历颇老的水军都督面带愧色。
“我军水师实难与之争锋。若无法制其水师,渡江……难如登天。”
另一员陆战猛将抱拳道:“都督,既然水路难通,何不转攻陆路?合肥乃陆路要冲,我军步骑精锐,若能攻克合肥,则可避开吴军水师锋芒,直逼建业!”
此言一出,不少将领纷纷附和。
“王将军所言极是!合肥城虽坚,然我大魏步卒天下无敌,何愁不破?”
“与其在此与吴人水师空耗,不如挥师东进,攻打合肥!”
成济端坐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目光扫过群情激昂的众将,缓缓开口:“转攻合肥……尔等可知,此刻东吴,或许正希望我等如此决策?”
众将一愣。
成济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手指点向合肥位置:“合肥临近巢湖,水陆要冲,吴人岂能不重兵布防?若我所料不差,东吴必已将步军主力集结于合肥一线,城中粮草器械,足可支撑经年累月。”
他的手指划过汉水,又指向合肥:“吴军战略,显而易见。凭借水师掌控大江,阻我南下之路。同时,以合肥陆上重镇,吸引并消耗我军陆战主力。彼辈意图,便是倚仗地利,与我军进行持久消耗。待我军师老兵疲,粮草不继,自然退兵。届时,他们便可趁势追击,扩大战果。”
帐内安静下来,将领们面面相觑。成济的分析,切中要害。
“可是都督,”李昭皱眉道。
“水师难敌,陆路又被其算计,我军岂非进退两难?难道……要就此退兵不成?”话语中带着几分不甘。
“退兵?”成济转身,眼中锐光一闪。
“陛下委我以重任,授我以节钺,五万将士随我南下,岂能未见寸功便黯然北返?”
他走回案前,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扫视众将:“水师强大,便不可战胜否?陆路有备,便不可攻取否?诸位皆是我大魏百战宿将,岂可因一时之困,便生畏难之心?”
众将被他的气势所慑,同时也被激起了傲气。
“末将等不敢!”
“愿听都督号令!”
成济直起身,语气恢复沉稳:“东吴恃长江天险,水师之利,傲视天下久矣。此其长,亦其短。因其自信,故有可乘之机。强攻不可取,然智取,未尝没有可能。”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已有破敌之策雏形,然尚需完善,亦需时机。眼下,我军需做的,并非急躁进攻,而是‘示弱’与‘惑敌’。”
“示弱?惑敌?”众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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