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天空高远澄澈,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不同寻常的紧张与忙碌。
自皇帝曹髦在朝堂上颁下诏命,命镇西将军成济率军南下收复襄阳、合肥以来,这座帝国的都城便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全速运转。
通往城外的官道上,运送粮草的牛车络绎不绝,扬起的尘土终日不散;武库门前,军官们高声核对着兵械数目,铁甲与刀剑碰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各营驻地,士兵操练的号子声震天动地。
战争的阴影笼罩着洛阳,但奇异的是,市井街巷间的百姓却并未流露出多少恐慌。
“是成济将军挂帅呢!”茶肆里,有人笃定地抿着粗茶,语气中带着莫名的信心。
“可不是嘛!听说将军在潼关,凭着三万兵马就顶住了司马望十万大军!”
“还有邺城!几千人守了那么久,硬是没让司马孚踏进一步!真是神了!”
“有成将军在,此战必克!襄阳、合肥收复指日可待!”
谈论间,百姓们的脸上竟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兴奋。
成济,这个数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将领,如今已成了大魏军民心中的一面旗帜,一个能创造奇迹的名字。
他的每一次胜利,都仿佛在向世人宣告,那个曾被司马氏阴影笼罩的曹魏,正在重新挺起脊梁。
在这片喧嚣与期待中,镇西将军府却显得相对宁静。
成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府中,连日的军务磋商、兵力调配、粮草核算,让他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色。
他刚脱下沾染尘土的披风,一个温婉的身影便匆匆从内室迎了出来。
正是他的妻子,曹璎。
她身着素雅的深衣,发髻简单挽起,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色。
“夫君,”她轻声唤道,上前接过成济解下的佩剑,指尖有些冰凉。
“这几日都未见你回府,妾身心中不安……可是,又有战事要发生了?”
成济看着妻子清瘦的脸庞,心中掠过一丝歉意。
他握住她微凉的手,引她到一旁的坐榻坐下,语气尽量平和:“嗯。陛下命我率军南下,收复襄阳、合肥二地。”
尽管早有预感,曹璎的身子还是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既是陛下诏命,军国大事,妾身一介女流,本不该多言。只是……”她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强忍着没有让泪珠滚落。
“刀剑无眼,沙场凶险……妾身别无他求,只盼夫君能……平安归来。”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千斤重量,沉沉地压在成济心头。
他并非铁石心肠,深知每一次出征,留给家人的都是无尽的牵挂与恐惧。
他用力握紧妻子的手,那纤细的手指在他粗糙的掌心微微发抖。
“璎儿,放心。”他声音沉稳,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此番南下,我军准备充分,将士用命。况且,你夫君我……”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
“经历了潼关血战、邺城死守,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南边的风浪,掀不翻我们的船。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
曹璎望着丈夫坚毅的眼神,那里面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轻轻点头,将担忧深深埋入心底,挤出一丝温婉的笑容:“嗯,妾身相信将军。”
正当夫妻二人叙话时,府中管事来报,言成倅来了。
成济的大哥成倅快步走入厅中。
他与成济相貌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为沉稳内敛,如今在朝中担任闲职,平日深居简出。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目光在成济身上扫过,直接开口道:“小弟,我刚从署衙回来,听闻你又要领兵出征了?”
“大哥。”成济起身相迎。
“是的,陛下已颁下诏命,不日即将启程。”
成倅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他深知这个弟弟如今位高权重,深受帝心,但也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每一次出征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他想劝说什么,是“树大招风”,还是“功高震主”?
但看着弟弟眼中那簇为理想和信念燃烧的火焰,所有劝诫的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最终,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成济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朴素的叮嘱:“其他的,为兄也不多说了。你……多保重。家里一切有我,不必挂心。”
这份沉默的支持和理解,让成济心头一暖。
他郑重点头:“放心,大哥。你们就在家等着我凯旋的消息吧!”
夜幕降临,将军府内点亮了灯火。
膳食已备好,不如往日丰盛,却都是成济平素喜爱的菜式。
曹璎亲自布菜,默默地为他添饭、舀汤。厅内异常安静,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这份宁静之下,涌动着离别的暗潮。
曹璎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成济,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深深镌刻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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