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象率领船队逐渐南充城外围。
然而,站在船头的长江水师副统领许万才。
观测水势后,脸色愈发凝重。
他找到袁象,语气严肃:
“袁将军,情况不妙。前方已近青居镇,此段江流迥异他处,形成一道近乎闭合的回水沱。”
“素有‘七十二滩脚不干’之说。眼下水位低于预期,我等大船吃水过深。”
“若强行通过前方着名的青居梁(浅滩),恐有全军搁浅之危。”
(注:回水沱实际上是古代对Ω形河曲的称呼。)
袁象闻言,目光锐利地投向那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凶险的江面。
几乎就在同时,探马来报:
“将军,清军哨船仍在后方窥视,距离约五里!”
袁象眼神一闪,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他沉声道:
“传令!前队谨慎探路,但……不必过于避让浅滩。”
许万才先是一愣,随即了然,低声道:
“将军是想……将计就计?”
“然也。”
袁象嘴角勾起一丝冷峻。
“李国英不是想知道我们的动向吗?我们便送他一份‘大礼’!”
-
南充城守将叶立人正惶惶不可终日。
探马接连回报明军水师已逼近青居,他仿佛已能看到城破人亡的景象。
“报——!”
又一骑探马冲入府衙,声音却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大人!明军……明军船队在青居回水沱搁浅了!数十艘大船困于青居梁,动弹不得!”
“什么?此话当真?!”
叶立人猛地站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弟兄们看得分明,明军大船深陷浅滩,船身倾斜,正放下无数小艇拼命拖拽,场面混乱不堪!”
叶立人愣了片刻,随即抚掌大笑: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袁象小儿,任你船坚炮利,也料不到这嘉陵江的回水沱专治各种不服!”
“传令,继续严密监视,旦有动向,立刻来报!”
接连几个时辰,探马传回的消息都是明军仍在拼命试图脱困,但效果甚微,反而似乎有船只越陷越深。
叶立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开始盘算如何向李国英报此“喜讯”。
他下令城头守军可以稍作休整,毕竟,一群搁浅的船,还能飞上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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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一直尾随其后的清军水师统领阿尔津耳中。
“此言属实?袁象那小子的船队真在青居梁搁浅了?!?”
阿尔津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厉声追问。
“统领大人,绝对属实!千真万确!”
“奴才们看得分明,明军那些大船都歪在浅滩上,像瘸了腿的牲口。”
“他们的兵正没头苍蝇似的乱拖乱拽,看着就疲沓得很!”
阿尔津在船舱内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凶狠的光芒。
他深知己方水师大战船不如明军,火炮更是逊色良多。
在开阔江面决战绝无胜算。
但如今……形势不同了!
明军战舰搁浅,便成了固定不动的靶子,再犀利的火炮,其射界也大受限制。
而己方虽然大战船少,但胜在舢板、艋艟等轻快小船极多,数量远超明军!
“好!好一个回水沱!真是天赐良机!”
阿尔津猛地一拍桌子。
“传令各营,各营能动弹的斗舰、走舸全都给老子集合起来!多备火油、硝磺,弓弩也给老子带足啰!”
他看向麾下将领,脸上满是决绝:
“明军的大船搁浅了,就是老虎掉了牙!”
“他们那炮转不利索,正是咱们小船发威的时候!”
“趁他们现在人困马乏,咱们小船多,一哄而上冲上去,放火!接舷跳帮!”
“就算用命堆,也得把袁象这支水师,给老子烧死在青居梁!”
帐内气氛狂热,但一名汉人副将略显迟疑,开口道:
“统领,是否……是否先将此军情急报总督大人,请李大人决断?如此重大行动……”
阿尔津闻言,眉头一皱,正要说话。
旁边一位心腹的满人佐领却悄悄拉了他一下,低声道:
“主子,从这儿到重庆,就算放快船顺流下去,上了岸换八百里加急,没两三天也甭想有回信。”
“等大帅的令到了,又得耽误两天,万一这两三天里明军挖通了河道。”
“或者赶上下雨涨水,让他们跑了,这送到嘴边的肥肉……可就馊了!”
这话如同冷水浇头,让阿尔津瞬间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渴望雪耻和建功的念头立刻又占了上风。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帐内众将,粗着嗓子道:
“等?等个屁!袁象那小子比狐狸还精,等他跑了,黄花菜都凉了!老子们还打个鸟!”
他嗓门一提,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咱们前阵子是折了些人手,可中小船只还有百来条,能拼命的好儿郎还有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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