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十一月十八日 晚
暮色四合,白河的水声在寂静的荒野中显得格外清晰。
经过将近一天半的隐秘行军。
邓名带着他的骑马步兵队伍,终于抵达白河中游。
这里河面宽阔,水流平缓,两岸芦苇茂密枯黄。
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是理想的潜伏地点。
军门,前方芦苇深处发现一处废弃的渔村,屋舍虽破败。”
“但尚有十余间茅屋可避风寒,可以作为临时营地。
哨探压低声音回来禀报。
邓名亲自带着两名亲兵,借着月光深入芦苇荡勘察。
渔村坐落在河湾处,地势略高,既能观察河面动静,又隐蔽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他注意到村边的码头上还系着几条破旧的小舟,虽已漏水,稍作修补尚可使用。
此处甚好。
邓名颔首,声音低沉。
传令下去,在此宿营。切记不可生火,马匹全部戴上特制嘴套,违令者斩。
这个位于白河西岸的废弃渔村,不仅隐蔽性好,可以容纳全军潜伏。
而且距离樊城只有五十里不到,骑马疾驰一个半时辰不到可至,正是出击的理想位置。
将士们悄无声息地在渔村周围搭建营地,熟练地用芦苇和树枝伪装帐篷。
经验丰富的老兵在村外三百步处布下暗哨,所有的战马都被戴上特制的皮制嘴套。
防止它们发出嘶鸣惊动可能存在的敌军斥候。
整个安营过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没有点火把,全靠微弱的月光指引。
-
十一月十九日 清晨 息县外围的清军大营
天刚蒙蒙亮,乌力罕的军令就传遍大营。
随着号角长鸣,清军大营瞬间沸腾起来,仿佛一锅滚开的沸水。
士兵们匆忙套上铠甲,抓起武器,在各千总、把总的呼喝声中快速列队。
辎重营的辅兵们喊着号子,将云梯、冲车、巢车从营中推出。
这些攻城器械上还残留着前几日激战留下的血迹。
士兵们的眼神复杂,既有对破城后可以肆意劫掠的渴望。
也有对连日来被动挨打、袍泽不断伤亡的愤懑。
更深处还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对那支神出鬼没的明军骑兵的恐惧。
辰时刚到,随着乌力罕亲自擂响战鼓,震天的鼓声便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这位蒙古台吉身披重甲,在亲兵的簇拥下策马来到阵前,凌厉的目光扫过即将出击的部队。
勇士们!
他拔出弯刀,直指息县城头。
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黄金百两!
呜嗬!
清军爆发出狂热的呐喊,如同黑色的潮水,扛着云梯,推着冲车。
向息县城墙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攻。
箭矢如蝗般射向城头,掩护着步兵前进。
同一时间,西山明军营地
报——周将军!清军……清军全军出动,正在猛攻东门和南门!攻势极其凶猛!
探马冲进营帐,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
周德威此刻正在西山营地与冯兴怀对着沙盘推演下一步骚扰计划。
闻讯猛地站起身。
他快步走出营帐,手搭凉棚远眺息县方向。
虽然隔着重重山峦,但那震天的杀声、战鼓声与冲天而起的浓密烟尘已说明了一切。
可以想见,息县城正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乌力罕这是狗急跳墙了!
冯兴怀跟着走出,脸色发白,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刀刀柄。
看这架势。是不计代价了!
他补充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周德威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瞬间洞悉了乌力罕的意图:
他看穿了我们兵力不足,无法正面抗衡,想以快打慢。
在我们彻底切断他后勤、动摇他军心之前,一举拿下息县!
将军,我们怎么办?回援吗?
一名年轻的部将急切地问,脸上写满焦虑。
周德威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
回援?他手下满打满算不过五百余骑,都是宝贵的机动力量。
加上息县的乡勇也不到五百人,投入正面战场,无异于杯水车薪。
这正中乌力罕下怀——他正愁找不到明军主力决战呢。
营帐内一片寂静,所有军官的目光都聚焦在周德威身上。
只听得见远处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和帐外战马不安的蹄声。
周德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拳头重重砸在沙盘边缘。
我们非但不回援,还要打得更狠!打到乌力罕不得不回头!
-
此时的息县城头,已然变成了血肉磨坊。
箭矢如同飞蝗般在城头与城下交错,发出令人心悸的破空声。
石块、滚木从城墙上砸下,伴随着清军士兵的惨叫声。
几处城墙已经被投石机砸出缺口,守军临时用沙袋、门板堵塞。
但清军的冲车仍在不断撞击着城门,发出沉闷的巨响。
知县蒋运升身先士卒,头盔不知何时已被打落,发髻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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