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威心头一震,眼中精光暴涨。殿下此策,非但守御,更含杀机!以地利制敌,以奇兵破势,分明是将一场可能的防御战,硬生生扭转为歼灭战的格局!他原以为殿下不过通晓权术、体恤下属,却不料竟有如此军略之才!更可怕的是,殿下语气平静,仿佛杀戮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事务。
“末将遵命!”他抱拳领令,声音铿锵,随即迅速调度。十名弓弩手如狸猫般攀上土丘,伏于雪后,箭矢上弦,只待号令。骑兵分翼隐匿,战马低嘶,铁蹄深陷雪中,却无一人躁动。整个队伍如一张拉满的弓,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利箭射穿敌胆。
不过半柱香工夫,那队人马已至视野尽头。约莫三十余骑,衣衫褴褛,有的披着破旧皮袄,有的裹着从富户家中抢来的锦缎,兵器杂乱,刀枪棍棒皆有,马匹也多是瘦骨嶙峋,显然久未饱食。为首一人,满脸虬髯,眼窝深陷,手中一柄环首刀刀刃缺损,却仍高高举起,眼中燃着贪婪与疯狂的火光,腰间还挂着半块染血的干粮袋,显然已是饿极。
他们勒马停顿,目光落在中央那辆青幄马车与护卫们精良的甲胄上,顿时如饿狼见血。那虬髯头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嘶声吼道:“弟兄们!是条肥鱼!瞧那马车,那是皇子贵胄的规制!抢了这车,咱们就能进关南享福,喝热酒,睡暖炕,吃肉管饱!杀——!”
乱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舞兵器,催马冲锋,马蹄踏碎积雪,溅起大片雪雾,如一股浑浊的浊流,朝着车队席卷而来。马蹄声如雷,震得地面微颤,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
就在此时——
“放箭!”
一声厉喝自高处炸响!
左侧土丘上,十张强弩同时激发,劲矢破空,发出尖锐的“咻咻”之声,如死神的低语,撕裂风雪,精准钉入乱兵阵中!
“噗嗤!”“啊——!”
血花在雪地上炸开,猩红刺目。三名冲在最前的乱兵惨叫栽倒,马匹受惊嘶鸣,阵型顿时大乱。那虬髯头目怒吼一声,举刀格挡,一支弩矢擦过他臂甲,火星迸溅,震得他虎口发麻,刀锋险些脱手。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张威猛然拔剑,寒光出鞘,如一道惊雷划破阴霾:“杀——!”
正面骑兵如铁流般撞出,甲胄铿锵,长枪如林,带着千钧之势直扑敌阵!铁蹄踏碎冰面,溅起血雾与雪沫,枪尖穿透皮甲,发出沉闷的“噗”声,如同刺入腐木。与此同时,右侧土丘后杀声骤起,那支隐匿的精锐骑兵如鬼魅般杀出,直插乱兵侧翼,如利刃切入腐肉,瞬间撕裂其阵型!
乱兵本就是乌合之众,哪曾见过这等配合严密、气势如虹的精锐之师?刹那间阵脚大乱,有人转身欲逃,有人慌乱挥刀,却连敌人的衣角都碰不到。禁军骑兵长枪突刺,刀光闪动,血雾弥漫,雪地迅速被染成暗红,又因低温凝结成冰,形成一片片诡异的猩红冰晶,如大地流泪,泣诉着乱世的残酷。
“官军厉害!快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残余乱兵顿时崩溃,丢下七八具尸体与数名重伤倒地的同伙,如鸟兽散,四散奔逃于荒野雪原,转瞬便被风雪吞没,只余下几道凌乱的蹄印,很快被新雪覆盖。
张威勒马立于尸横遍野的战场,剑尖滴血,寒风卷着血沫掠过他刀疤纵横的脸。他抬眼望向马车,赵宸仍立于车辕之上,玄色大氅未染尘埃,指尖却拈着一片从乱兵尸体上捡来的布条——那布料竟是宫中特有的“云锦”,纹路间还绣着半个模糊的“赵”字。
“殿下,这是……”张威声音发紧。
赵宸将布条收入袖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二哥的‘礼物’,比本王想象的还要急。”
风雪中,车队重新启程。老周蹲在火堆旁,一边熬粥一边嘟囔:“这年头,连土匪都穿得比咱讲究……”话音未落,忽听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竟是那碗姜糖粥在低温下结成了冰坨,红糖凝成琥珀色的冰晶,竟像块稀世珍宝。
赵宸瞥了一眼,淡淡道:“老周,这粥若能当兵器使,本王就封你做‘御膳大将军’。”
众人哄笑,笑声在风雪中传得很远,仿佛连天边的乌云都裂开了一道缝隙。而谁也没注意到,雪地上,那片“云锦”布条旁,一只冻僵的乌鸦忽然扑棱着翅膀飞起,爪子上竟缠着一根极细的丝线,丝线尽头,消失在远方的雪幕深处——线的另一端,连着的,是云州城头那面猎猎作响的“赵”字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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