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盘膝坐下的瞬间,天机玉简的棱角便深深嵌入眉心,像是有人持着烧红的铁锥在往脑髓里钻。
他喉间泛起腥甜,眼前却炸开万千银线——那是命运丝线,每一根都裹着不同世界的光影:有他在大竹峰劈柴时笑出的虎牙,有陆雪琪在小竹峰练剑时被露水打湿的发尾,有柳烟在命塔中为他疗伤时染血的指尖。
“原来如此……”他咬碎舌尖,用痛意保持清醒。
那些银线的交缠处,竟全爬着细小的黑蛆般的东西,每啃噬一口,丝线就扭曲成另一个绝望的分支——虚界之主不是吞噬本源,是把每个世界线都变成了培养皿,用因果的溃烂喂养自己。
“你不该看见这些!”黑雾人形突然暴起,眉心的猩红火焰窜高丈许,利爪直取韩林后心。
可它的动作慢了半拍——七道剑光已经刺破灰蒙蒙的空间,天琊剑的清鸣像冰锥扎进黑雾,陆雪琪的身影从剑鸣声里踏空而来,白衣猎猎,手中天琊泛着幽蓝电芒:“韩师兄,接着!”
她抛出的不是剑,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边缘还沾着铁锈般的暗红——那是守剑残魂。
韩林抬手接住,掌心立刻腾起灼热,碎片里传来苍老的叹息:“傻小子,又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同一时刻,命塔方向传来刺耳鸣响。
柳烟站在命塔顶层的断壁前,发间的青玉簪子突然崩裂成齑粉——那是韩林上次替她挡劫时留下的护道玉。
她望着掌心浮起的金色锚点,原本冷静的眼底泛起灼热:“他的气息稳了。”指尖划过命塔残片的纹路,血珠溅在上面,残片瞬间化作赤金色光带,“我答应过要做你的眼睛,这次……做根引线也好。”
她抬脚迈进光带的刹那,后背被虚界触须划出三道血痕。
痛意只让她咬得更紧嘴唇,光带却因此烧得更亮,像根淬了火的银针,“噗”地扎进命运核心的空间。
命运核心里,黑雾的利爪离韩林后心只剩三寸。
他却突然笑了,因为感觉到守剑残魂在掌心发烫,柳烟的光带正缠上他的手腕,陆雪琪的天琊剑气已经在他身周布下剑网。
更远处,有团暗红的火正撕开虚界缝隙——是张小凡的噬血珠,带着熟悉的暴戾与温度。
“你说他们会成为你的养分?”韩林将守剑残魂按在天机玉简上,两种力量相撞的轰鸣里,他望着黑雾眉心摇晃的火焰,“可你没算过……他们愿意为我燃烧。”
黑雾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它的身形开始溃散,那些缠着命运丝线的黑蛆纷纷掉落,在地面上蜷成焦黑的小点。
原来陆雪琪唤醒的守剑残魂,正顺着她的剑气啃噬虚界触须;柳烟的光带每延伸一寸,就烧穿一片虚界的阴影;而韩林自己,正借着天机玉简的力量,将同伴们的“光”编织成新的命运锚点。
“不……不可能……”黑雾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三十七个世界线里,守剑人都是孤狼……”
“那是他们没遇到对的人。”韩林的瞳孔里,命运丝线正在重组,原本被黑蛆啃噬的断裂处,正被柳烟的光带、陆雪琪的剑气、甚至远处那团越来越近的暗红火焰,一点点缝合。
他能感觉到寿元在流逝,可胸腔里的热意却压过了所有疼痛——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触摸到“希望”的形状。
命运核心的地面还在塌陷,但韩林已经不在乎了。
他望着陆雪琪将天琊插入地面,剑气化作屏障护住他周身;看着柳烟从光带里跌出来,虽浑身是血却笑着朝他比了个“成了”的手势;又望向虚空中那团越来越亮的暗红,仿佛能看见张小凡攥着石碑残片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还差最后一步。”他低喃着,将天机玉简与守剑残魂同时按进心口。
剧烈的刺痛中,他听见虚界之主最后的嘶吼,看见所有命运丝线突然迸发出璀璨金光——那是被唤醒的、无数个世界线里,那些曾为守剑人燃尽的“光”。
而在命运核心之外,青云山脚下的小路上,一个身着青衫的身影正踩着月光狂奔。
他怀中的石碑残片烫得惊人,噬血珠在腰间震动,仿佛在催促他快些,再快些。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跳动的暗红与坚定——那是张小凡,带着他所守护的,另一个世界的希望。
山路上的月光被阴云啃噬得支离破碎,张小凡的青衫下摆沾着露水与草屑,每一步都踩得碎石飞溅。
他怀中的石碑残片烫得几乎要穿透衣襟,噬血珠在腰间震动如擂鼓,暗红光芒透过布囊渗出,在他手背投下扭曲的影子——这是自十年前正魔大战后,法宝从未有过的躁动。
小凡!
熟悉的唤声从前方弯道传来。
张小凡脚步一顿,抬眼便见那道青灰色身影倚着老松树,腰间悬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木剑,连眉梢沾着的草屑都与大竹峰劈柴时如出一辙。快些,虚界要破了。韩林冲他招手,声音里带着他最熟悉的憨厚:我在核心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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