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迪克。”沙赫拉兹用塔吉克语打招呼,语气熟稔。
老者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清是沙赫拉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用生硬的突厥语回应:“哦?是山鹰啊。难得你还会飞到这湖边来喝水。还带了……客人?”他的目光扫过汪臧海等人,尤其在汪臧海明显是汉人的面容上停留片刻。
“找处安静的地方,补充些必需品,再听听风往哪边吹。”沙赫拉言简意赅。
老萨迪克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指了指旁边一顶空着的小帐篷:“那里没人,你们先用。需要什么,跟我说。”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最近风有点乱,从东边来的风,带着铁锈味。”
乌马尔!老萨迪克的消息果然灵通。
小队安顿下来后,沙赫拉兹和赵斥候负责出去采购物资,主要是肉干、糌粑和盐。汪臧海则留在帐篷里,由阿卜杜勒老爹陪同,整理行囊,记录沿途见闻。他注意到,阿卜杜勒老爹在听到集市上某些商人的口音和看到的货物时,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
“老爹,你以前到过这一带?”汪臧海状似无意地问道。
阿卜杜勒回过神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很多年前……跟着家族的商队,走过几次。不过那时候,这条路没这么不太平。”他叹了口气,“再往西,过了巴达克山,就是撒马尔罕的地界了……帖木儿汗的鹰,飞得越来越远了。”
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破旧波斯长袍、满脸风霜的中年人,正被几个本地人推搡着,似乎起了争执。那波斯人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用夹杂着波斯语和突厥语的话嚷嚷着,汪臧海隐约听到“地图”、“于阗”、“古矿”等词语。
于阗!这个西域古国的名字让汪臧海心中一动。于阗以美玉闻名,更是佛教东传的重要节点,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遗产。
沙赫拉兹刚好采购回来,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向老萨迪克投去询问的目光。
老萨迪克嗤笑一声:“那个疯子在卖一张据说能找到于阗古玉矿的地图,要价一头牦牛。哈桑他们觉得他是骗子,想把他赶走。”
汪臧海走出帐篷,看向那个被围困的波斯人。那人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中却有一种执拗的光芒,不似纯粹的骗子。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皮筒,想必就是所谓的地图。
“沙赫拉兹,你怎么看?”汪臧海低声问。
“于阗的古玉矿早就湮没在塔克拉玛干的黄沙下了。”沙赫拉兹淡淡道,“传说很多,但没人真正找到。不过……”他话锋一转,“这个人不像一般的骗子。他身上的尘土,是南边塔克拉玛干边缘特有的细沙。”
汪臧海沉吟片刻。于阗位于塔里木盆地南缘,若继续西行寻找“光明之城”,则方向是向西南进入巴达克山;若转向东南,则可经皮山、莎车前往于阗。这无疑是一个岔路口。
他不动声色,对沙赫拉兹说:“先静观其变。我们当前首要仍是摆脱乌马尔,并寻找‘光明之城’的线索。不过,关于于阗的信息,或许可以留意一下。”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但种子已经播下。
傍晚,沙赫拉兹带回了打探到的消息。乌马尔的队伍确实在“哭泣之墙”遭受重创,目前停留在墙东侧休整,并未立刻追来。但有传言说,他已派人向西南方的巴达克山总督送信,请求封锁通道。此外,商站里关于“光明之城”的传说版本众多,有的说那是一座废弃的拜火教神庙,有的说是一个古代塞种人王族的秘藏,但都指向瓦罕走廊西南端与巴达克山交界的、一片被称为“星陨之地”的荒芜高原。
“星陨之地……”汪臧海喃喃道,这与恩师留下的“陨玉”以及星图的指向,似乎隐隐契合。
同时,他也注意到,那个卖地图的波斯人,最终没能卖掉他的地图,垂头丧气地坐在集市边缘,就着一小堆篝火,啃着干硬的面饼。
夜色渐深,萨雷兹湖面倒映着璀璨的星河,宁静而神秘。汪臧海站在帐篷外,望着西方深邃的夜空,又看了看东南方向——那是于阗的大致方位。乌马尔的威胁暂时缓解,但前路的选择却更加复杂。是继续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光明之城”,还是转向可能更有实据的于阗古玉矿?抑或是……另有他途?
他摸了摸行囊中的星图和那包神秘的“盐”,感觉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西域广袤,秘密众多,他这只来自东方的孤鸟,该如何在这片土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航向?
就在这时,那个波斯人似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朝着汪臧海他们帐篷的方向,迟疑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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