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一事,看似随意地问道:“许子远(许攸)近日,还是称病不出吗?”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田丰立刻回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回主公,依旧深居简出,对外宣称感染风寒,需要静养。但其府邸与外界的书信、人员往来,近几日却异常频繁,远超往常。我们的人设法截获了几封,内容多为寻常问候、探讨经义,看似无懈可击,但负责传递这些信件的人员中,却混有多名身份不明、行踪诡秘者,非其府中常客。其中一人,据观察,脚步虚浮,眼带异光,很像是……常年与金石丹药打交道的样子。”
(好嘛,许攸家快成神秘学交流中心了。这是病遁在家搞线下神秘聚会?)
“看来,这邺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潜藏的暗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浑浊、湍急。”袁绍/谢安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带着洞察与决断的弧度。他缓缓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窗边,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株石榴树被晒得滚烫、有些发蔫的叶片,指尖传来灼人的温度。他甚至下意识地捻了捻手指,似乎在评估这叶子的烹饪潜力(当然,这只是读者的错觉)。
“元皓,”他忽然问道,目光依旧停留在石榴树上,“你说,若要救活这株被烈日灼伤、看似生机萎顿的花木,是该急于剪掉那几片已经焦黄的叶子,做做表面文章,还是该从根本上,为其搭建凉棚,遮蔽毒辣烈日,再引来源头活水,浇灌其干渴的根须?” 这个比喻带着几分文人式的迂回,但内核却异常尖锐。
田丰闻言先是一愣,他性子刚直,惯于直来直去,一时未能完全理解这比喻的深意,(田丰内心:主公,说人话!)但能坐到这个位置,他绝非愚钝之人,略一思索,眼中便闪过一丝明悟,如同拨云见日:“主公之意是……童谣如同焦叶,剪之不尽,春风吹又生?唯有……釜底抽薪?” 他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语气都激动了几分。
“不错!”袁绍/谢安倏然转身,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劈开一切迷雾,那眼神,让田丰想起了古籍中描绘的能够断玉削铁的宝剑!“童谣,乃至逢纪、许攸,甚至那些藏头露尾的方士,都不过是台前蹦跶的木偶,是那几片惹眼的焦叶!我们要找的,是幕后提线之人,是那片制造焦灼与干旱的‘烈日’!不除掉根源,今日平息了童谣,明日他们还能制造出更恶毒的谶纬!我们必须把他们的锅灶给端了!”
他大步走回案前,提起狼毫笔,蘸饱浓墨,在摊开的帛书上疾书,动作果断而坚决,笔走龙蛇,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第一,对逢纪,暂不惊动,更不抓捕。但要对其府邸实施最严密的监视,记录其与外界一切人员、书信往来,尤其是与那些方术之士、以及与并州方向可能存在的联络。他既然忍不住跳了出来,正好可以作为我们钓鱼的香饵!给我盯死了,连他一天上几次茅厕,用了多少厕筹都给我记下来!”(咳咳,夸张了夸张了,但意思到位就行。)
“第二,加大对许攸及其党羽的监控力度,增派人手,务必设法弄清他近日频繁联络的那些‘身份不明者’的真实背景与来历。我怀疑,他贪婪表象之下,或许也另有一条我们尚未掌握的暗线,其背后,可能还站着更狡猾的狐狸。看看他这病,到底是真风寒,还是‘心病’!”
“第三,”他笔下不停,语气带着一种开创性的决断,“以我的名义,广发‘求贤令’,布告各州郡!此次求贤,不拘一格,不论出身,唯才是举!不仅要招揽精通农桑、水利、匠作、医理、数算的实干之才,更要……公开招揽那些擅长辨识方术、破解谶纬、通晓天文地理的奇人异士!我要在这邺城,也堂堂正正地立起一座属于我们自己的‘格物院’!不仅要研究利民实学,也要探究这天地间的‘异象’与‘人谋’!他们不是喜欢玩神秘吗?我们就跟他们玩个大的,搞个官方认证的神秘学研究机构!”
田丰听到这里,眼睛骤然一亮,如同暗室中点燃了明烛,之前胸中的块垒似乎都消散了不少:“主公此计大妙!实乃一箭双雕!如此一来,既可打破士族垄断,广纳天下英才,充实新政根基,亦可借此堂堂正正之师,将那些藏匿在暗处、惯用谶纬蛊惑人心的方士之流,引到明处,置于我们眼皮底下,辨其忠奸,察其虚实!若真有才学,或可为我所用;若只是招摇撞骗、心怀叵测之辈,正好一网打尽!”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群奇装异服的人被忽悠进“格物院”,然后被扒掉马甲的滑稽场面。
(田丰:主公高啊!这就相当于开了个官方“骗子举报中心”兼“特殊人才招聘会”,看谁还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正是此理。”袁绍/谢安颔首,对田丰能迅速理解自己的意图感到满意,“同时,以密令传于青州的显思(袁谭),让他在青州境内,也留意寻访、招揽此类精通实学或身怀异术的人才。并明确告知他,对曹操方向的战略威慑,可以适当放缓,做出姿态即可,其当前重心,必须转向内部整顿、招抚流民、积蓄粮草兵力,夯实根基!别老想着跟他曹孟德掐架,先把自家院子扫干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