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被押上警车那天,天色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医院抢救室外的长廊空荡寂静,只有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的红光,映照着墙上尚未撕去的“苏氏集团定点合作医疗机构”铜牌。
三天前,这位曾执掌苏家财务大权、表面儒雅温和的大伯苏振国,在拘留所突发脑溢血,昏迷四十八小时后勉强苏醒。
医生说他右半身偏瘫,语言功能受损,心理评估更是显示其精神极度萎靡,几乎陷入自我封闭状态。
检察机关以伪造国家公文罪、参与非法人体实验、贪污挪用家族资产等多项重罪正式批捕。
然而面对审讯,他始终闭目不语,嘴角抽搐,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外界传言纷纷,有人说他是装疯卖傻负隅顽抗,也有人唏嘘这是报应轮回。
但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比如阿阮——却在看到那份从静庐带出的录音笔原件时,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敢认,是终于听见了。”
苏倾月没有出现在庭审现场。
她坐在傅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摩挲着一只老旧的檀木盒。
盒子是母亲生前最爱用的那种,边角包银,雕工细腻,锁扣处还缠着一道褪色红绳。
她打开它时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里面只有一卷黑胶磁带,编号L19——那是母亲预留的最后一段声音,从未播放过的一句话:“哥哥,你错了。家不是争来的,是守出来的。”
还有一张打印纸,正是《天音静庐史料开放公告》的最终版,加盖了苏母私印与公证章。
次日清晨,这张公告连同录音带一起,由阿阮亲手送入看守所。
狱警记录显示,大伯接过盒子后,盯着那枚熟悉的银质玉兰花饰足足看了十分钟,然后突然剧烈颤抖,猛地将磁带贴在耳边,尽管播放设备并不在身边。
当天夜里,他主动要求见检察官。
三小时后,一份长达四十七页的手写悔过书递交案卷中心。
字迹歪斜颤抖,却一笔未改。
他在供词中详述了十八年前如何协助岳母调换婴儿、篡改出生记录;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封锁医院档案系统;如何一次次打压林晚舟(苏母)的晋升机会,只为巩固长房嫡系地位。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亲口承认当年“火种计划”的伦理审批文件系伪造签名,并首次披露幕后仍有未落网的医学顾问与境外资金支持者。
最后一行字,墨迹深重如血:
“我以为我在争家产,其实我在烧断自己的根。”
这一纸供词如同雷霆炸响,彻底击溃残余势力的心理防线。
两名关键证人连夜自首,三家关联企业宣布切割合作关系。
舆论风向一夜逆转,曾经为大伯鸣冤的媒体尽数噤声。
七日后,苏家召开紧急宗亲大会。
老宅议事厅灯火通明,三十六位长老齐聚一堂。
曾经趾高气扬的大伯派系如今席位空缺近半,而更多年迈长辈的目光,则落在首位那位穿素色旗袍的年轻女子身上。
五哥苏景行作为警方特别联络官通报案情进展,数据清晰、证据确凿。
随后阿阮颤巍巍起身,宣读《林晚舟正义基金审计报告》:首批两千万善款已拨付至全国失踪儿童DNA数据库升级项目,另有五百名被拐家庭获得专项法律援助。
全场肃然。
就在此时,苏倾月缓缓站起。她未带稿纸,也没有控诉之辞。
“各位叔伯长辈,”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大厅,“我母亲一生未曾越矩,从不争权夺利。但她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真相不该被埋葬,良知不应沉默。”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惭愧、或动容的脸。
“今天我不讲仇恨,只谈责任。苏家不该是藏污纳垢的地方,而应是照亮别人的光。如果我们连自己人都护不住,又凭什么谈传承?”
寂静持续了三秒,随即掌声如潮水般涌起。
最终表决结果:全体一致通过,任命苏倾月为苏家下一代执掌人,并废除延续百年的“长房世袭制”,确立“德能共治”新家规——凡家族重大决策,须经理事会三分之二成员联署方可生效。
那一刻,檐角铜铃轻响,似有风吹过了百年尘封的门楣。
婚礼筹备随之重启。
这一次,没人再敢提什么“乡下丫头配不上傅总”的荒唐话。
反倒是有无数品牌争相献上设计方案,皆被婉拒。
苏倾月亲自操刀请柬——采用再生纸浆压制,封面无多余装饰,唯有一行烫金字体,看似普通,实则嵌入微量磷粉。
在暗处,那行字会悄然泛起微光,如同星火燎原。
她在设计稿背面写下注解:“这是我娘留下的火种,现在由我们点燃。”
傅司寒没有请婚庆团队。
他调来傅氏科技最顶尖的光影工程师,亲自修改宴会厅灯光程序。
当仪式开始时,全场灯光渐暗,地面缓缓升起一道由数千点光源构成的火焰图腾,从静庐旧址的地底意象一路攀升,最终化作凤凰展翼之形,笼罩整座殿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