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段渡口的硝烟还没散尽,完颜娄室的败讯已像长了翅膀,飞遍了金兵各营。完颜宗望的中军帐里,羊皮地图上的“汴河口”被红笔圈了三道,旁边批注着“宋军精锐在此”。
“废物!”完颜宗望将娄室的请罪书揉成一团,砸在地上。帐内的将领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触这位都元帅的霉头——昨日还嘲笑娄室急躁的完颜斜也,此刻缩着脖子,仿佛败军之将是自己。
“都元帅,”谋士哈迷蚩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刻意的沉稳,“娄室将军虽败,却探出了宋军的底细:东段渡口有骑兵埋伏,主将是种烈,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咱们不如……”他压低声音,在宗望耳边低语片刻。
完颜宗望的脸色渐渐缓和,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就依你计。让斜也带五万兵,今日午后攻西段渡口,务必造出主力强攻的假象。”他看向帐外,“我倒要看看,赵宸会不会分兵去救。”
消息传到汴河口时,赵宸正在给新归降的义士们分发甲胄。这些人多是从燕京逃来的流民,身上还带着冻疮,接过甲胄时,指节都在打颤。
“将军,西段告急!”斥候滚进帐内,甲胄上沾着泥浆,“金兵五万猛攻,陈东先生派人求援,说义士们快顶不住了!”
赵宸猛地站起身,沙盘上的西段标记旁,代表金兵的黑石子堆得像座小山。他看向种烈派来的信使——东段刚打完仗,骑兵疲惫,暂时抽不出人。
“将军,我去!”王二柱突然站出来,手里还攥着那支射死金兵的箭,“俺们河北汉子不怕死,愿带义士去支援西段!”
赵宸看着他冻得发紫的脸,又看了看帐外跃跃欲试的义士们,摇了摇头:“不行,你们没受过正规训练,去了就是送命。”他转向亲卫,“传我令,调汴河口的两千步兵,由副将张宪统领,即刻驰援西段,务必守住三个时辰。”
“那您呢?”苏清婉端着伤药走进来,听到调兵,手里的托盘晃了晃。
赵宸指着沙盘上的汴河口:“我留在这里。完颜宗望的主力还没动,他攻西段,怕是想引我分兵。”他拿起一支木牌,插在汴河口的壕沟旁,“这里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西段渡口的厮杀已到白热化。陈东拄着断矛站在土城上,头盔被金兵的箭射穿了个洞。义士们用锄头、扁担当武器,靠着临时筑起的土墙死守,土墙上的血顺着砖缝往下淌,在冻地上凝成暗红的冰。
“陈先生,顶不住了!”一个少年义士哭喊道,他的父亲刚被金兵的投石机砸中,尸体还趴在墙头上。
陈东抹了把脸上的血,刚要喊“跟他们拼了”,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张宪带着两千步兵赶到,盾兵列成方阵,弓兵在阵后放箭,硬生生将金兵的攻势压了下去。
“陈先生,将军让我们守三个时辰!”张宪在马上喊道,“他说,三个时辰后,自有转机!”
陈东望着汴河口的方向,忽然明白了赵宸的意思——这三个时辰,是给金兵下的套。他转身对义士们喊道:“弟兄们,撑住!将军要让金狗有来无回!”
而此时的汴河口,赵宸正站在了望塔上,望着金兵的营帐。系统的预警在脑海中闪烁:【完颜宗望主力三万,已离营向汴河口移动,预计一个时辰后抵达】。
“来了。”赵宸低声道,对身边的亲兵,“按计划行事,把‘诱饵’放出去。”
亲兵领命而去。不多时,汴河口的士兵开始“慌乱”地往西段方向移动,旗帜杂乱,步伐仓促,像是急着去支援。
了望塔下,苏清婉正指挥女眷们往壕沟里倒桐油。寒风卷着油味飘向对岸,她抬头看见赵宸的身影立在塔上,像株在风雪里扎根的松树,忽然就不害怕了。
一个时辰后,完颜宗望的主力果然出现在汴河口对岸。看着宋军“慌乱”的样子,他得意地笑了:“赵宸啊赵宸,终究还是年轻。”他挥下狼牙棒,“渡河!破了汴河口,生擒赵宸!”
三万金兵推着浮桥冲向河面,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就在浮桥即将搭上岸的瞬间,赵宸猛地挥下红旗。
“点火!”
壕沟里的桐油被火折子点燃,熊熊烈火瞬间筑起一道火墙,将浮桥上的金兵烧得惨叫连连。藏在暗处的投石机突然发射,巨石砸在冰面上,裂开的冰缝吞掉了成片的金兵。
“中计了!”完颜宗望目眦欲裂,转身就要撤退,却听见身后传来喊杀声——张宪的两千步兵竟杀了回来,与汴河口的守军前后夹击。
赵宸提着长枪冲在最前面,枪尖挑飞一个金兵百夫长。他看着冰面上挣扎的金兵,忽然想起王二柱说的“爹娘都没了”,枪尖刺得更狠了。
夕阳西下时,厮杀声渐渐平息。汴河口的冰面被血染红,冻成了诡异的暗红色。赵宸站在岸边,望着金兵溃逃的方向,甲胄上的火烤痕迹还冒着烟。
苏清婉走上前,用布巾擦去他脸上的血污。“西段也守住了,”她轻声道,“陈东先生说,义士们虽然伤亡大,却没一个后退的。”
赵宸点点头,看向西段的方向。那里的炊烟也升起来了,像一道微弱却倔强的光。他知道,这一仗赢了,但明天,烽烟还会再起。
夜色渐浓,了望塔上的火把亮了起来,映着黄河上破碎的冰,也映着一群人用血肉筑起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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