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的禾苗生长在原本被称为黄土高原的土地上。
这些引入了林弥星植物基因的改良麦苗,青绿色的叶片笔直而有力,表面覆着一层细腻的蜡质,仿佛在无声地抵御烈日与干旱。
在风中轻轻摇曳的麦秆挺拔坚韧,根系深扎进早年寸草不生的硬土,将地底微薄的水分牢牢攫取。稚嫩的麦穗上,一粒粒尚未完全成熟的麦粒已经鼓胀饱满,带着淡淡的青绿,折射着阳光。
黄土高原的风依旧干燥,却已不再带来过去那种漫天的黄沙。
风中夹杂着青草与新生麦秆的清香,仿佛在低语一个沉默已久的奇迹。
农技员们沿着灌溉渠缓缓巡查,渠水清澈如镜,映出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海。新建的微滴灌系统将来自黄河的水分精确分配到每一寸土壤,而高空的无人机正低声嗡鸣,实时监测叶绿素含量与水分指数。
一台台自主农机在田埂间缓慢穿行,机械臂精准地采集着样本,连根拔起的麦苗被送入便携式分析仓中,几分钟后,屏幕上便会显示出其基因表达曲线与养分吸收效率。
“如果这种长势能持续下去,亩产至少能翻三倍。”
负责现场监测的工程师轻声说道,目光追随远方的一片片绿浪。
而在不远处的实验室内,另一种绿色吸引了不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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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协生物工程院,实验室。
空气被恒温系统维持在 23℃,湿度精准控制在 65%,仿佛整个空间被隔绝在一个理想化的生态瓶中。中央的恒压培养舱内,一簇翠绿色的藤蔓状植物正缓缓蠕动,仿佛在无声呼吸。
它的表皮呈现出半透明的微光质感,内部隐约可见纤细的银白色丝状纤维在交错,随着营养液的脉动而微微闪烁。
这些藤蔓正是科研团队在林弥星上发现的一种植物,它拥有特殊的“神经模拟脉络”——一种可以像人类神经元一样进行信息传导的天然结构。
在显微镜成像屏幕上,研究员们观察到,藤蔓内部并不存在传统意义上的细胞核,而是一种环状的分子集群,以近乎 0.3 毫秒的延迟传递电脉冲信号。这使得它的信号处理速度接近人类大脑皮层的突触反应时间。
“它不只是植物。”一位负责神经建模的博士低声说。
“更像是一种天然的‘类脑介质’。”
“据可靠情报,当地人的‘施法者’会把它当成某种媒介。”
当外部微弱的电刺激施加在藤蔓上时,主控屏幕上的神经映射图立刻亮起,光点沿着复杂的藤网结构蔓延,形成与人类神经网络几乎一致的信号轨迹。短短数秒内,藤蔓的末端甚至做出了轻微的收缩反应,仿佛在回应外界的触碰。
整个生物工程院正在尝试利用这种藤蔓植物的天然特性,配合计算机科学院正在突破的量子计算机,构建第一代脑量子接口。
深夜。
洁白的手术灯下,安静得只能听见仪器低频的嗡鸣声。
透明培养罐中的藤蔓神经纤维在微弱的电信号下闪烁着星点般的光芒。它们被切割、镀膜、重组,编织成比发丝更细的人工神经束,封装进生物惰性材料中。
神经再生实验组的目标,是让人类重新夺回失去的感官与肢体控制权。
“请进。”
实验室的门被护理人员推开。
李林浩端坐在轮椅上被推进实验室,右袖空荡荡地垂在一侧,左眼角至右方颧骨间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仿佛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缝,在光下显得更加冰冷。
那是他在樱花岛与军国主义份子作战时,为了在一枚爆炸物前保护四名发色各异的本地女孩留下的伤痕。
他的眼睛已经失明七年。
而今天,便有可能重获光明。
“李林浩同志,我们需要一个敢于承担风险的人。”手术负责人唐颂说道。
“如果能让我重新看到……我愿意。”
于是,在无数次动物实验和十几份知情同意书之后,他成为“人工神经植入计划”的第一号实验对象。
手术开始。
两束由藤蔓纤维提取的人工神经束,被植入李林浩的视神经,尝试与人工眼球中的光电转换晶片建立直连通道。
理论上,这种藤蔓衍生的神经纤维应当可以模拟人类神经脉冲,实现电信号到神经信号的即时转译。
然而,问题很快出现。
第一代“藤蔓神经”仍然过于粗糙,信号传导延迟超过了 120 毫秒,且噪声极高。
更糟的是,神经纤维与人工眼球的微型光电阵列无法精确对齐,导致大量信息丢失。
当手术完成,医生关闭麻醉泵、激活人工眼球的测试程序时,李林浩的视野中出现的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噪点。
“李林浩同志,你看见了吗?”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沙哑,几乎听不出情绪。
墙上主屏幕上的数据曲线清晰地展示了失败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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