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泽接住令符,指节收紧。
“若他们不信?”
“那就让他们看看。”她淡淡道,“你为她杀过一城人。现在,我让你为我——杀一个开始。”
他低头,缓缓起身。
转身,抬手。
远处五道黑影同时抬头,目光如刀。
他没说话,只是将令符高举过顶,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五人沉默片刻,依次起身,身影一闪,消失在林间。
只剩他一人站着。
“走。”她抬脚继续前行,“回阁。”
“是。”
他跟上,距离依旧三步,可那股压迫感变了。不再是试探,而是……收敛的锋芒。
她没回头,心里却清楚得很。
这人没那么简单。原身怕他,是因为他疯。而她不怕,是因为她比他更疯。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能操控疯子的人。
她现在,就是那个人。
走了一段,她忽然问:“你说,原身为什么从不让你出手?”
“她怕。”
“怕你杀人?”
“怕自己依赖你。”
她轻笑:“可笑。有刀不用,偏要自己扛。结果呢?被人坑了,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是不信任属下。”厉行泽声音低沉,“她是不信任何人。”
“那我现在呢?”她侧头,“你信我吗?”
“不信。”
“哦?”
“但我愿意试。”他直视前方,“因为您不怕我。不怕的人,才值得追随。”
她没再说话。
这话听着像忠诚,可她听得出——那是病态的期待。他在等她下令杀人,等她展示残忍,等她证明自己配得上他这把刀。
好啊。
她正需要一把不怕脏的刀。
天色渐沉,远处山影浮现,一座黑石巨阁隐在雾中,檐角如鹰喙,直指苍穹。
赤兔鹰阁。
她眯眼看了会儿,忽然停下。
“厉行泽。”
“在。”
“你说我若现在死了,你会怎么办?”
他脚步一顿。
“我会杀光所有见过您最后一面的人。”他声音平静,“然后,等下一个能让我下令的人出现。”
她笑了。
笑得畅快。
“行啊。”她抬步继续走,“那你得好好活着。因为我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林尽,路断。
石阶自脚下延伸,直通山门。
她踏上第一级台阶,风迎面吹来,吹动黑衣猎猎。
厉行泽紧随其后,手已按在刀柄上。
她没察觉,或根本不在意。
走到第五级,她忽然伸手入怀,摸出一张泛黄纸条——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她低头看了眼,嘴角微扬。
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
“北境密使,非死不可。——三长老亲笔。”
她没说话,只是将纸条轻轻塞回怀里,仿佛那只是张废纸。
脚步未停,继续上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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