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处,枯叶踩在脚下发出脆响。南宫慕慕走在前头,步伐不急不缓,像是压根没察觉身后跟着个杀过一城人的疯子。
厉行泽落在她身后三步,黑袍贴着背脊,像一层活的影子。他没再说话,可那股黏腻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仿佛在等她露出破绽。
她忽然停了。
脚尖点地,转身,正对上他那双血色未退的眼睛。
“你刚才笑得很开心?”她歪着头,嘴角一挑,“是因为我说要你杀人?”
厉行泽瞳孔微缩。
她往前半步,声音轻得像耳语:“你不是讨厌我躲着你吗?现在我不但不躲,还主动给你刀——你高兴了?”
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远处五道黑影依旧跪伏不动,头压得极低。
“主子。”厉行泽终于开口,嗓音低哑,“属下只听令行事。”
“哦?”她轻笑,“那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听一个更有趣的令?”
他没答。
她也不急,抬手摸了摸腰侧——那里空无一物,但她动作自然,仿佛真有把刀在等着出鞘。
“杀一个人,是杀。杀一城人,也是杀。”她盯着他,“可杀得值不值,得看谁下令,又为了什么。你说,要是我让你去杀一个根本不该死的人,你会不会手软?”
“不会。”
回答干脆。
她点头:“好。那我再问你——如果我让你杀的是你自己呢?”
空气凝了一瞬。
厉行泽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不是惊,不是怒,反而像是……被点燃了什么。
“那也杀。”他声音几乎带笑,“只要您下令。”
“聪明。”她收回手,转身继续往前走,“我就喜欢听这种话。不过——”她脚步微顿,“我不杀你,也不杀无关的人。我要杀的,是害死这具身体的家伙。你既然能为她杀一城人,那就更该为她报仇。”
“可您不知道是谁。”厉行泽跟上。
“所以我才问你。”她头也不回,“原身在阁中是什么地位?为何会被同门围攻?任务栽赃,证据确凿?还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属下不知。”
“别装。”她冷笑,“你要是真什么都不知道,早就在她坠崖时自尽了。你没死,说明你在等。等一个能替她翻盘的人。”
厉行泽沉默。
她忽然放慢脚步,语气一转:“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是她。我不在乎什么情分、忠义,我只在乎效率。谁挡我搞钱,我弄死谁;谁帮我挣钱,我让他活。你要是只想当个死士,现在就可以滚。但如果你想亲手把那个陷害她的人剥皮抽筋……那就得告诉我实情。”
林间光线渐暗,树影交错。
厉行泽终于开口:“她是阁主亲点的预备护法,天赋百年一遇。三年内从外门杀进核心组,破纪录。任务完成率百分之九十八,无一失手。”
“这么强?”她挑眉,“那栽赃她的证据呢?”
“是她亲手递上去的。”
“嗯?”
“最后一次任务,目标是北境密使。她带回密函,亲手呈报。可密函内容泄露,鹰阁三名长老当场暴毙。所有线索指向她——包括她留在密函上的指印。”
“指印?”她眯眼,“她会这么蠢?”
“不会。”厉行泽声音冷下来,“所以属下不信。但证据确凿,阁规无情,她被围攻时,无人出声。”
“呵。”她轻嗤,“一群蠢货。指印能造假,密函能调包,连任务路线都能被人提前布控——她一个人完成任务,却要一个人背锅?”
“是。”
“所以问题出在任务前。”她自语,“有人知道她会接这单,提前设局。要么是内部人,要么……是她身边出了叛徒。”
厉行泽眼神微动。
她忽然回头:“你当时在哪?”
“在她三丈外,影中待命。”
“没出手?”
“她下令,不许干预。”
“傻。”她摇头,“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让你别动,你就真不动?”
“属下……不敢违令。”
“现在呢?”她逼近一步,“我现在下令——查清真相。你可以违任何人的令,唯独不能违我的。敢不敢?”
厉行泽盯着她,良久,缓缓单膝跪地。
黑袍触地,像一团凝固的血。
“属下,领命。”
她没让他起来,反而从怀中摸出一块乌黑令牌——巴掌大,边缘刻着扭曲纹路,正面一个“影”字,背面六点星痕。
厉行泽瞳孔骤缩。
“认得吗?”她指尖轻敲令牌,“暗卫契约令符。原身记忆里,这东西能控你们生死。”
“……是。”
“你说,我要是现在捏碎它,你会不会死?”
“会。”
“真的?”
他抬眼:“主子若信,它就是真的。”
她笑了。
笑得毫不掩饰。
“好啊。”她手腕一扬,将令符抛向他,“拿去。告诉那五个还在地上趴着的——我要的不是磕头虫,是能动的刀。谁先查到线索,谁就有资格亲手剐了那个狗东西。我要他活着被剥一层皮,再活着被抽一根筋,最后……让他求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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