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大雪在某个寂静的深夜悄然降临,清晨推开门,整个世界已是白茫茫一片,鹅毛般的雪片仍在簌簌落下,将石墙、屋舍、远山都覆盖上一层厚厚绒毯,压弯了竹枝,堵住了小径。
靠山村却并未被这银装素裹的静谧完全困住。
蜂巢般的连廊内,人影绰绰,妇人们端着热汤热水穿梭往来,将温暖输送到每一个单元。
禽舍和猪圈靠着温泉余热,倒也还算安稳,只是需要额外清扫顶棚的积雪。
李晨站在连廊出口,望着漫天飞雪,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叫来老钱和柳如烟。
“组织人手,去山脚那几个背阴的岩洞。”李晨哈出一口白气,指向村后,“把干净的雪运进去,压实,封存起来。”
老钱一愣:“首领,存雪干啥?这玩意儿开春不就化了?”
“就是要它化。”李晨解释道,“存在岩洞里,化得慢。等到夏天,就是现成的凉水,可以降温,也可以应急。总比到时候现去找水强。”
柳如烟立刻领会了意图,接口道:“夫君说的是。现在大伙儿户外活计少,正好找点事做,免得闲散了生事。存雪不费力,还能为以后打算。”
她如今称呼“夫君”已十分自然,脸上泛着被滋润后的红润光泽,连日的室内生活和情感的满足,让她褪去了几分操劳的沧桑,显露出这个年纪女子应有的丰韵。
命令下达,存雪成了冬日里一项新奇的工作。
村民们穿着能找到的最厚实的衣服,用木锨、簸箕,甚至直接用手,将洁净的积雪搬运到选定的岩洞中,一层层夯实。
吴老四被指派负责指导,确保岩洞的通风和排水,尽量延缓积雪融化。
劳作驱散了寒意,也带来了欢声笑语,比起外面冻饿而死的流民,村里的生活简直如同天堂。
天堂之外,便是地狱。
石墙之外,每日都能发现新的冻僵的尸体,蜷缩在背风的墙角下,像一捆捆被遗弃的柴禾。
更有许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聚集在村门外,透过门缝,贪婪地嗅着里面偶尔飘出的食物香气,听着隐约的人声,看着那巍然耸立、将他们隔绝在温暖与生存之外的灰色石墙。
他们的目光,混合着绝望、嫉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怨恨。
“凭什么他们能在里面吃饱穿暖,还有热汤子泡……”
“听说里面跟春天似的,女人都能穿单衣……”
“给口吃的吧……快饿死了……”
哀求声日夜不绝。
李晨有时会登上墙头,沉默地看着墙外那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那些黑点般蜷缩的人影。
寒风吹起额前的发丝,带来远处细微的、濒死的呻吟。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
李晨不是圣人,更不是滥好人。
知道打开村门的后果。有限的粮食,脆弱的管理体系,无法辨别的善恶……一旦放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可能瞬间崩塌。
可看着那些在风雪中逐渐僵硬的生命,一种无力感和细微的负罪感,依旧会啃噬内心。
能带领几十人在这乱世挣扎出一条活路,却救不了墙外成百上千的饿殍。
“夫君,外面风大,回去吧。”柳如烟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将一件厚实的皮袄披在他肩上,声音温柔。
顺着李晨的目光望去,看到墙外的惨状,也轻轻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可咱们,能力有限啊。”
李晨握了握她微凉的手,没有说话。
能力有限。
这四个字,像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头。
转身,走下墙头,将外面的凄风苦雨和绝望目光,再次关在身后。
连廊内温暖如春,苏小婉正和几个妇人一起缝制婴儿的小衣服,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
孙采薇靠在铺着厚垫子的躺椅上,小腹已微微隆起,手里拿着一卷李晨默写出来的、关于土壤改良的简易册子在看。
看到李晨回来,两人都抬起头,露出笑容。
“夫君,快喝碗姜汤驱驱寒。”苏小婉连忙放下针线,端来一直温在炭盆上的陶碗。
孙采薇也放下册子,关切地问:“外面情况如何?”
李晨接过姜汤,喝了一口,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和心中的郁结。
“还是老样子。”淡淡道,目光扫过两个女人安详的面容和这温暖隐蔽的蜂巢,“雪还在下。”
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旧纷扬的雪花。
存雪为了未来,高墙隔绝现在。
这或许就是乱世中,最无奈,也最现实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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