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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郭嘉不再纠缠,将商议之事告知李牧。
李牧诧异:就为此事唤我前来?诸位未免太清闲了。
堂中众人一时默然。
曹操沉声道:显谋可有良策?
李牧从容道:何须对策?袁术已灭,河南已定,正当休养生息。此战关键,在于钱粮兵马。
荀彧急道:袁氏四世三公,世家依附,冀州富庶,若再得三州,其势难挡。
李牧轻笑:世家虽强,却重利趋利。明公且看我这新衣如何?
曹操蹙眉:此时哪有心思看衣裳?
荀攸忽然道:这绫纹甚是新颖。
李牧展扇笑道:公达慧眼。此乃新式织机所出,一月可织五匹。
荀攸震惊:寻常织机两月方得一匹,劣者更需三五个月。
荀彧恍然大悟:“原来你提议将马钧的俸禄提升至五经博士级别,并非仅仅因为他能造指南车?”
曹操面露疑惑:“指南车?那不是传说中的器物吗?这俸禄又是怎么回事?”
荀彧简洁地向曹操汇报了李牧为马钧争取加薪的经过。
这类琐事平日根本入不了曹操的眼。
曹操显得很吃惊:“显谋,你是说马钧不仅能造指南车,还改进了织绫机?”
但随即他又感到困惑:“可这与我们当前的议题有何关联?区区指南车和织绫机,怎能助我对抗袁绍?”
李牧含笑回应:“明公!在多数人眼中,工匠技艺不过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但在我看来,善用工匠之术,比熟读孙子兵法更能克敌制胜!”
“无论袁绍施展合纵连横之策,还是倚仗世家豪强之力,他所用的都是现有的陈旧武器。”
“他能用的,明公同样能用。”
“但更重要的是,还有尚未现世的——”
“前所未见之物?”
曹操、荀彧、荀攸、郭嘉和戏志才皆露出诧异之色。
李牧走近曹操,斟了杯茶,轻嗅茶香:“诸位不是追逐权势,就是贪图名利,却不懂享受生活!”
“茶叶早在商周时期就已出现,但直至今日仍属宫廷珍品,饮用方式粗陋,甚至被当作食材烹制,实在令人唏嘘。”
“而如今,你们却能品尝到这清香四溢的茶汤,既能提神醒脑,又可修身养性,更成为文人雅士间的风尚。”
李牧抿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盏。
随后拿起郭嘉整理情报的竹简:“竹简同样源自商周,可千百年过去,你们仍在沿用,不嫌沉重吗?书写时还要费心精简文字,明明一句话能说明白的,偏要浓缩成几个字。”
“结果连乡间亭长都得由士人担任,因为只有他们才有闲工夫钻研这些晦涩文字。”
荀彧忍不住反驳:“显谋,讨论归讨论,何必贬低竹简?若无竹简,先贤智慧如何传承?”
李牧不以为然:“竹简之前有青铜铭文,铭文之前有甲骨文,更早还有岩壁刻字。”
“竹简不过是知识载体罢了,难道荀尚书也赞同买椟还珠的做法?”
荀彧沉默不语。
再看文字之道,在秦皇统一六国前,赵地有赵篆,燕地有燕书,楚地有楚文,单是一个字,就有百种写法,更不用说那些已消亡的商周小国文字了。
始皇帝雄才大略,革除这些商周旧制,推行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汉承秦制,方有秦汉盛世气象。
李牧放下竹简,继续道:汉时已有造纸之术。
元兴元年,蔡伦改进民间造纸法,以树皮、麻头、破布、渔网为料献于和帝,世称蔡侯纸。可近百载过去,尔等仍用竹简,究竟是视蔡侯纸为奇技淫巧,还是至今仍不堪书写?
我岳父蔡邕,自诩善书,讲究纸笔相得益彰。非良工不落笔,非佳纸不挥毫。必用张艺笔、左伯纸及臣墨,三者齐备,方能尽显书法神韵。
难道这左伯纸,唯有蔡邕这般大儒才配使用?
左伯纸本可替代竹简,然观天下诸侯,纵是青州孔融、刘备,坐拥东莱地利,亦未推广此物。
个中缘由,我心知肚明。
若左伯纸盛行,行文便不必如经书般字斟句酌,那些皓首穷经、专事注解的大儒还有何用?
不过是墨守成规罢了。
李牧折扇轻合,转身道:光有纸还不够,书籍仍太少。
天下典籍多藏于世家豪强之手。即便是郭祭酒、戏志才这等奇才,若无荀尚书相助,岂有今日成就?
但若有一术,能似这织绫机般,将文字批量印于左伯纸上。
明公,诸位,可曾想过这会给世间带来何等巨变?
造纸术,印刷术。
变革世间的神物。
此言一出,曹操与荀彧等四人皆为之色变。
织绫机能化蚕丝为绫罗,改良后的织绫机更使产量倍增,意味着穿绫罗者将日益增多。
左伯纸可替笨重竹简,而显谋的印刷术能让文字跃然纸上,意味着购书之人将越来越多。
学富五车将成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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