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霄微月澹长空,银汉秋期万古同。
除却上巳、端午,七夕也有女儿节的别称。而古时女子对针线技巧极为看重,下至平民妇女、府门婢女,上至后宫皇妃,无不以女红水平自傲。因而相较于其他女儿节,有乞巧之意的七夕自然更受女子青睐。
自汉朝以来,七夕衍生出许多乞巧技艺。譬如穿针乞巧、观影乞巧,再就是香菱一心想试试的蛛丝乞巧。
这样热闹的节日,自是要与同伴们一同游乐才好。从前还在扬州时,黛玉并没有怎样进行过这种活动。如今来到了很讲究排场的贾府,又有诸多姊妹为伴,她本是很向往的。
可惜碍着种种原因,黛玉今年是不能感受欢闹氛围了。
凸碧山庄本是用来赏月的地方,自然在八月中秋最为合适。如今七月七日月未圆,便少了一种意味。
然而不为赏月,单为夜景也是极好的。月色皎洁,不须额外点灯,便能将园中景色看个大概。
只是眼下一众姑娘丫鬟各自成群,言笑不断,倒没那心思观览夜景了。
连贾母都颇为欣喜,正搁那儿吹嘘自己曾经的辉煌战绩呢。
“我如今老了,许久不曾碰过针线。想当年我刚嫁入府里时,也是其中好手!”
许是难得能和晚辈们一团和气的聚在一处高乐,贾母也饮了几杯酒,面上容光焕发,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过往荣光。
湘云是贾母唯一的娘家人,对贾母所说的史家过往生活很是感兴趣,因是凑在最近处,闻言笑道:“姑祖母年轻的时候肯定很漂亮,想来琴棋书画针黹女红都是样样精通的。”
贾母自然乐得听晚辈这么说,宠溺地揉了揉湘云脑袋,笑道:“可没你说的那样好。其他方面也就不过寻常罢了,唯有针线一道还拿得出手。”
这人倒也奇怪,没人说时,她便自个儿吹嘘个不停。真要有人夸耀了,她却反倒谦逊起来。
不过贾母所言倒也是实话,贾母与王夫人差不多,学的是上一辈的思想。虽不至于像晴雯一般大字不识,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维仍是根深蒂固。
只是针线女红却不属于“才”的范围了,反而成了评判女子的标准之一,因而贾母确实是下过苦功夫的。
史湘云自小就常在贾母左右,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可眼下当然不能这么顺着说下去,便笑道:“我才不信哩。当年老国公爷何等威风人物,娶的妻子定然也是世间第一流!”
对贾母而言,称赞先荣国要比称赞她自个儿还要让人高兴。只是湘云这么一说,不免让贾母怀念起贾代善来,一时生出些许伤感。
探春本来在追问惜春从哪里看的闲书,忽然察觉到气氛不对,见贾母方才的欢颜消失不见,便对湘云投以疑惑目光。
湘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才又对贾母说:“老祖宗,今儿还要乞巧呢,要不老祖宗也来看看蛛丝?”
她觉得姑祖母叫起来有些疏远,便学着贾宝玉改成老祖宗。
贾母果然不再沉湎于过往,笑道:“你们姑娘的节日,我一个老婆子又过来掺和什么?传出去都给人笑话。”
被这么一打岔,贾母倒在乎起另一件事来。既然玉儿今儿来不了,云丫头和珂哥儿不都在么?
于是她便道:“你这小丫头,竟还拿老婆子我打趣。平日里就你和珂哥儿最会折腾,你还是和他凑一处得了,莫要扰了我的清净!”
贾母笑着说完,本是要顺势推湘云一把的,却见这丫头一言不发,低着的脑袋上,耳朵似乎染了红色。
贾母不由心生疑窦,看这表现,云丫头定是喜欢珂哥儿无疑了。这确是件好事,他两个小的关系越是融洽,对贾母这个“媒婆”就越是感激。
因此贾母更加大力地游说,终究是将湘云推去了林珂那里。
而湘云倒也不是羞涩扭捏,以她霁月光风耀玉堂的性子,也就在林珂面前会表现出羞答答的情态,但却是不会逃避的。
湘云只是觉得林黛玉身体抱恙不在场,她反倒格外殷勤地凑到林珂边上去,总有种对不起黛玉的感觉。
但来都来了,岂能因此畏缩不前?何况他两个分明都知道的,自个儿又担心个什么?
于是湘云说服了自己,带上标志性的笑容找了过去。
......
却说林珂陪着巧姐儿在阑干处眺望远景,由于巧姐儿非要凑过来看,林珂怕她出什么事,干脆自己过来照看着。
至于巧姐儿那老娘王熙凤,眼下正和李纨、尤氏聚在一块儿,谈些大人们的话题呢。
摊上这么一个有了男人忘了娃的娘,巧姐儿也真是不容易。
这天也是巧儿生辰,原本她只是个女儿家,又年岁尚小,是不用大张旗鼓摆宴的。
但恰逢七夕,也是她的运气,正巧能顺便给她过了生儿。
因此几位姑姑礼儿不曾一早送来,特意留到了晚上再给她。黛玉虽没能亲至现场,也吩咐紫鹃送了礼物。
于是巧儿今天格外高兴,收到的礼物抱也抱不下,可又不舍得送回去,只好让嬷嬷丫鬟们帮她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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