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心里又喜又怒。喜的是有秦可卿这个好姊妹在外策应,便没必要冒着风险在荣国府里行事。
怒的则是这对奸夫淫妇背着老娘做得好大事,竟没一个向自个儿透露口风的。而且听李纨的意思自个儿似乎是最后一个知情的,顿时怒不可遏。
“呵,你这人倒也有趣得很,做得这样的事,还敬畏那漫天神佛不成?”王熙凤又不可能找林珂发牢骚,只有把气撒在好欺负的李纨身上。
然而她这次可失算了,李纨抱着满心欢喜来的,哪里能平白受人怨怼?
“做得怎样的事?我本来好好的做我的大奶奶,又是哪个先出了墙的拉我下水?”李纨面带怒色,瞪着王熙凤冷笑道:“便是真有神明报应,想来也该先索了你去!往后都到地下,只怕你那下场还要比我凄惨百倍!”
“你......”王熙凤哑口无言,她向来心直口快,又是在恼怒的时候,自然说话不过大脑。她若不是这种性子,也不至于引得许多人不满了。
再者凤姐儿揶揄别人时很有一套,可她自个儿何尝不信因果轮回之说了?这些世俗观念流传日久,早已在世人脑海里根深蒂固,凤姐儿自然也不例外。
比起别人,她确实要大胆许多,原着里也曾说自己“从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也因此毫无芥蒂地去放印子钱,做些谋财害命的勾当。
然后到底不能完全剥离了去,不拘是担心巧姐儿生辰不吉利,还是一时发了善心资助刘姥姥,都可见凤姐儿的“迷信”。
更何况此世凤姐儿坏事干得少,没必要找借口给自己去除心理压力。
而她如今只剩下巧姐儿一个记挂的,自然会想给女儿积攒些福德。
另外还有一件隐秘事,她连平儿都不曾说过。王熙凤从来都想有个儿子傍身,哪怕眼下林珂多半不会给她名分,有个儿子也不怕他提上裤子不认人。
之前说要借机与妙玉通信,往庙里祈福,其实也有求子的意思。
往庙里找林珂取种,可不就是求子?
除此之外,凤姐儿对因果报应改观,还因为她见着一个实例。
王夫人向来礼佛向善,然而在王熙凤心里就是个佛口蛇心的狠毒妇人,偏要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
许是扯佛祖名号作大旗触怒了天神,之前才会中邪的吧?
以往没人提到这茬儿,王熙凤自然也不会多想。可如今被李纨这么一说,凤姐儿竟真担忧起来。
要说单纯的红杏出墙她还不怕什么,这世间有如此行径的妇人多了去了,凤姐儿不信地狱容得下这么多人。
何况她和林珂......原本就是场误会来着,之后也是林珂那野牛囊的一直挑逗,她才被哄骗得手了的。
可这件事能甩锅给林珂,拉李纨下水的事就跟人家完全没干系了。
本来林珂似乎还挺敬重李纨的,两人一点儿私情也没有,凤姐儿还知道李纨那时有为林珂和她家堂妹搭线的想法。
但凤姐儿自己觉得不公平,怂恿林珂做得坏事,在其中东奔西走出力不少。可以说李纨和林珂能搞到一起,她凤姐儿才是最大功臣。
这拉良家下水,还是国公府大奶奶这样的良家女子,该不会罪孽深重吧?
凤姐儿越想越是害怕,神色阴晴不定,一时沉默起来。
李纨也只是说的气话,却没想到真个儿说中了王熙凤心事。见她一言不发,李纨好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凤辣子,这时候竟然担心起身后事来了?”
王熙凤被她一打趣,也将注意力从报应之上分开一些。见李纨幸灾乐祸般笑着,贝齿紧咬,气恼道:“你自然是不怕的,左右是我拖你下的水。可要知道若没了我,也不见得你能如此快活!”
李纨面色一红,回想起之前假山洞里的荒唐事来,没想到那事儿在野外做也别有一番趣味啊......
她羞答答道:“我......我也没说怪你。百年之后,若真有阴司会审,我给你说几句好话便是,想来那阴官也不至于对你用大刑。”
王熙凤见李纨娇羞脉脉,整个人一副小女儿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多大年岁么?竟还装什么小姑娘。想来就是靠着这种反差才让那小冤家流连忘返的吧?
她这时候反倒顾不得想来世了,只觉得李纨浪成这样,未必下场就比自己好。
李纨不知王熙凤在编排她,仍在劝解道:“再者,你若真的害怕,不如真就出府往庙里进些香火。那妙玉听说也是个精通佛法的,帮你念些经应也能除去不少罪孽了。”
王熙凤有心反问她自己有什么罪孽,然而想着李纨到底是在为自己出主意,便忍着没说出口。
谁知李纨竟说道:“你虽然......是有蛮多地方做的不太好,可也只能说是对下人严苛,其实还说得过去。我听说就连赵姨娘那样的德性,也没少给那马道婆添香火,还不是过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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