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硕看着霍建宁领悟的神情,这才重新靠回椅背。
窗外的天色依旧阴沉,但他的策略已经清晰:用“灵魂AI”预判大势,用霍建宁的精准计算筛选目标,再用最隐蔽的方式悄然布局。
这场资本狩猎,他已经张开了网,静等猎物落入其中。
郑硕慢慢踱到办公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像一大块铺开的黑丝绒,上面洒满了货船和对面九龙半岛高楼里透出的点点灯火。
可这繁华夜景落在他眼里,却透着一种说不清的虚幻。海风带着咸湿气吹进来,稍微驱散了些屋里的闷热。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灵魂AI”给他看到资料——1973年那股席卷全港的炒股狂潮。
那真是疯了!连“香江天线”这种公司——说白了,就是只有一个名字、一份招股书,压根没有实际产品的皮包中的皮包公司。
股价都能从一块钱像坐火箭一样冲到三十三块五。
那时候,茶楼里的伙计对股票经纪都高看一眼,家庭主妇、甚至寺庙里的师太都挤在交易所门口,人人嘴里谈论的都是代码和价位。
什么“鲍鱼煲粥”、“金牛点烟”,成了那些突然暴富的人炫耀的方式,整个社会都弥漫着一种不切实际的燥热。
“痴线!真是发癫!”郑硕心里暗骂了一句,当时他看到那种场面,除了觉得荒谬,脊背其实有点发凉。
那种完全脱离价值的疯狂,让他感到一种本能的不安和警惕。
但现在,情况不同,恒指从1774点的云端狠狠摔下来,砸到如今90点的泥地里,市场一片哀嚎,当初的狂热早已被恐慌取代。
而就在这片悲观死寂中,他脑子里那个来自未来的“灵魂AI”却冷冰冰地提示他,技术性反弹的概率高达87%。
这就像在遍地黄金的废墟里,只有他手里有一张标好了藏宝点的地图。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即便不算精通香江的详细历史,但他凭借超越时代的认知,非常清楚未来的香江将会由哪几股力量主导——码头物流和地产霸权将会成为经济的绝对支柱。
而“灵魂AI”此刻更将这种历史趋势清晰地指给他看,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早、更确信地看到这条通往未来的轨迹。
这种超前的、近乎预知的判断力,就是他敢于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逆向而行的最大底气。
他看着窗外黑暗中依稀可见的码头轮廓和更远处尚未大规模开发的土地,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泡沫挤破了,真正的价值才会浮现;
狂热退潮了,冷静的头脑才能捕捉到最佳的时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嗅到了危机中蕴藏的巨大财富气息。
窗外维多利亚港传来低沉的货轮鸣笛声,穿透初夏的夜色,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霍建宁整理着散乱在红木桌上的财务报表,纸张的窸窣声清晰可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打破了沉默:
“老板,下面的人传来消息,马家那边……好像在暗中抛售他们在九龙和湾仔的几处物业,看样子是想紧急套现筹钱。
价格放得很低,我们要不要……考虑接下一两处?”
郑硕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椅背上,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二代墨方的棱角,塑料块在指尖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将他半边脸映得明暗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算是山林里最饥饿的猛虎,在扑向奄奄一息的猎物时,也知道要警惕它临死前最凶狠的那一口反扑。
马家这头老虎现在只是中了枪,流了血,但还没断气。”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霍建宁。
“这个时候凑上去,容易被垂死的爪子挠得遍体鳞伤。不急,再等等,等廉政公署的猎枪打出那最后一发子弹再说。”
霍建宁立刻领会了老板的深意,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继续安静地整理文件。
夜深了,霍建宁和其他员工都已离开,整层楼只剩下郑硕一个人。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的老式绿色铁皮保险柜前,蹲下身,熟练地转动密码盘。
柜门打开时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他从中取出一本支票簿,拿起钢笔,在台灯下仔细地填好一张两千五百万元港币的支票。
墨迹干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纸片,锁进了保险柜最里层的一个独立暗格中。
“咔哒”一声,钥匙转动,将这笔未来的种子资金封存于黑暗之中。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他独自站立的身影,以及那张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冷峻、嘴角紧绷的脸。
窗外是香江不眠的灯火,而在他脑海中,那个来自未来的“灵魂AI”推演出的资本扩张蓝图,如同星辰运行轨道般清晰、精密,每一步都似乎计算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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