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户部南仓的热闹不同,京城西北的大理寺牢狱,依旧是一片沉寂。大理寺牢狱坐落在乱葬岗附近,周围荒草丛生,只有一条狭窄的土路通往这里,路上布满了碎石,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只有押送犯人的囚车,会偶尔在这里停留。牢狱的外墙是用黑色的岩石砌成的,岩石表面粗糙,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在大门上方,刻着“大理寺狱”四个黑色的大字,字体冰冷,透着一股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走进牢狱大门,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铺着青石板,石板上有许多裂缝,裂缝里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踩上去很容易滑倒。院子的两边各有一排牢房,每间牢房都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铁门上有一个小小的铁窗,用来通风和送饭。铁窗上装着粗粗的铁栏,间隙很小,只能勉强伸出一只手。
牢房内部阴暗潮湿,地面是泥土铺成的,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泥土总是湿乎乎的,踩上去会留下深深的脚印。墙壁上也长满了青苔,绿色的青苔覆盖在黑色的岩石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牢房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木桶,是用来装排泄物的,木桶没有盖子,散发着难闻的臭味,与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让人难以忍受。
每间牢房里都关押着几个人,他们都是因无力缴纳赋税而被囚禁的百姓。有的是农夫,因为去年的旱灾,地里颗粒无收,交不起税;有的是商贩,因为市集萧条,生意做不下去,欠了官银;还有的是手艺人,因为官府要的贡品太多,实在拿不出来,被抓了进来。他们大多穿着破旧的囚服,囚服是灰色的,布料粗糙,上面沾满了泥土和污渍,有的地方还破了洞,露出里面的皮肤。
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关押着一个名叫陈阿牛的农夫。陈阿牛今年三十多岁,原本是城郊的农户,家里有一亩三分地,妻子和一个五岁的儿子。去年旱灾,地里的庄稼全枯死了,家里的存粮也吃完了,他四处去借粮,却没有人愿意借给他。到了缴纳赋税的时候,他实在拿不出钱和粮食,就被官府的人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理寺牢狱,这一关,就是三个月。
陈阿牛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墙壁上的青苔沾湿了他的囚服,让他觉得浑身发冷。他的脸色蜡黄,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的,上面沾满了灰尘。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布偶,布偶是用麻布做的,上面缝着两个黑色的纽扣,当作眼睛,这是他儿子在他被抓前,亲手给他做的。他每天都会把布偶拿出来看看,就像看到了儿子一样,心里才有一丝安慰。
牢房里还有另外三个人,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秀才,因为欠了官银被抓;一个是年轻的织妇,叫林氏,因为织不出官府要的丝绸被抓;还有一个是木匠,姓赵,因为没有按时交出官府要的家具被抓。他们都蜷缩在各自的角落里,很少说话,只有偶尔有人咳嗽几声,打破牢房的沉寂。
老秀才靠在木桶旁边,不停地咳嗽着,他的身体很虚弱,因为在牢里吃不好,又受了寒,已经咳嗽了好几天了。林氏坐在陈阿牛旁边,手里拿着一根稻草,无意识地摆弄着,她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她才四岁,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赵木匠则靠在铁门边,透过铁窗看着外面的天空,天空是灰色的,看不到一丝阳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已经麻木了。
陈阿牛听到林氏的念叨,心里也不好受。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饭吃,儿子是不是还在等着他回家。他记得自己被抓的那天,儿子抱着他的腿,哭着不让他走,妻子也在一旁抹眼泪,他当时心里像刀割一样疼,却只能狠心推开他们,跟着官府的人走。现在想来,他真后悔,如果当时能再想想办法,也许就不会被抓进来了。
牢房里的霉味和臭味越来越浓,陈阿牛觉得头晕脑胀,肚子也饿得咕咕叫。牢里每天只送一次饭,都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里面只有几粒米,根本填不饱肚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他真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牢狱,能不能再见到妻子和儿子。
突然,林氏的哭声打破了沉寂。她再也忍不住,抱着膝盖,大声哭了起来:“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女儿,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老秀才和赵木匠也被林氏的哭声感染了,老秀才叹了口气,赵木匠则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着。陈阿牛看着他们,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想安慰林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就在这时,牢狱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哐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铁锁掉落的声音。陈阿牛和牢房里的其他人都愣住了,纷纷抬起头,看向铁门外。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既好奇又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又有犯人被押进来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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